城门之处传来的巨大响声,伴随着火砺军士兵们的欢呼。不难想,城门已经又一次大开了。
在军械库中待命的士兵们纷纷涌了出来,和入城的火砺军士兵厮杀在了一起,当即那震天的喊杀声,让城墙上的每一名士兵都显得无比愧惧。
“敌军爬上了城墙!”又是一声巨大的警示声,只见搭上城墙的云梯之端,红色的铠甲已经初露端倪。两头并进,若是再不加以抵抗,这平东城,恐怕就在这一日之内必将被破。
“兄弟们!!”赵用眼见着这一幕,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慨,朝着城墙上的士兵们大吼了起来,“尔等紧随林将军之心,我赵用也心知肚明,但眼下这时刻,火砺军逼近,乃是城池危亡之际,林将军以身殉国,我等难道不应该承其遗志,奋勇杀敌,而报国家与林将军之信任吗?拿起武器啊!把这帮虾兵蟹将杀回去!”
然而,城墙之下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似乎将他的声音掩盖,城墙上的守军们依旧无动于衷,拼死迎敌的人依旧还是那么几个,躲在垛口之下的懦夫依旧在喊着饶命···赵用无奈,既无法劝其他人迎战,那么只好自己以身先行,便拿起了身旁的长枪,迎着云梯上来的敌军冲杀了上去···
骨裂声与惨叫在城墙和城门之处如若雷鸣,鲜血和铠甲的裂片在四处飞溅,每一个人投身作战的士兵都几乎杀红了眼。在那一片几乎占满了城墙的红色之中,一杆长枪纷纷起舞,杀得那火砺军的士兵都有些上前的忌惮;在那长枪肆舞的身影之前,已经倒着大约数十具火砺兵的尸体;那一身来时的白袍也已被鲜血染为了阴森的血红。
又是一杆上挑刺,穿透了一名火砺兵的下巴,赵用身下的那尸山便又多了一具。但此时蜂拥而至的敌军并非没有注意到,这看似强悍的少年那一直挥舞着长枪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原本在第一破城破之时就伤了一条肩膀的赵用,只有一只手臂使得上力,即便如此还是坚持作战,杀敌无数,但也却奈何不住这凡人之躯···一波战下来,挥舞着重数斤的长枪,这一条独臂早已是酸疼无比,眼看着接踵而至几乎无尽的敌军,赵用的心中也不得不油然生出了一股绝望——
看来,今日这条性命,就要在此处交代了···他如此想到。
又上来了三名敌兵,三把刀刃几乎贴着赵用的脑袋划过;凭着身体的柔韧性,赵用灵巧地躲过了这共来的一击,借着这延迟的空当,便是对准了中间的那一敌兵,送上了一记突刺···
但恰不逢人愿,对单只手臂强烈的透支还是在这时起了反应——顶到火砺兵坚硬铠甲上的枪杆剧烈地变了形,强大的反作用力让赵用本就酸痛的手臂顿时感受到了一阵仿佛电流流过般的疼痛,出于本能反射,那紧握着枪杆的手不由得一送,唯一的武器便弹到了稍远的地方···在这一时间,赵用已是手无寸铁。
“哈!这小子完了!”
“他的头可值不少赏钱吧?”
“都特么别跟我抢!”
那三名火砺兵眼看着赵用没了兵器,狰狞的笑容便顿时浮现在了脸上,手上耍着刀花便朝着赵用走了过来;此时这杀敌无数的白袍少年头颅已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宝藏,若是能得之,按火砺帝国的军令法则,一个敌军猛将的头颅可赏200金,谁会放过这摇钱树呢?
但赵用又岂是只会坐以待毙之人?没了兵器,他还有双拳,且一早就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于是一记冲步,给中间的那火砺兵来了个抱摔,在地上僵持的时刻,又是一记扫堂腿,将那右边的火砺兵也给扫倒在了地上···然而这数招拳脚礼仪对于穿着铠甲的火砺兵而言,也尽是些不痛不痒的招数,何况左边的火砺兵未受波及,在右边的战友被放倒时趁着机会给那少年的背上来了重重的两刀——
“啊!!!”少年惨叫一声,连忙一个翻滚与那三名敌人扯出了一定的范围。背部鲜血流淌,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不断地流失···白衣少年俨然已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忽然,耳边划过两阵风,只见寒光闪过,那三名火砺军便应声倒下了两名···一看,两支箭正插在他们铠甲未保护着的咽喉之处,已是一击毙命。
“什···”最后那一兵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又一只箭射来,转瞬间洞穿了他的眼窝;就这样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也不动了···
这箭法,有如神技!赵用眼看着这倒下的三名敌兵身上的致命点,发自内心地暗暗感慨佩服道。
“喂!那人!”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赵用应声回头而望,只见是一身披十人令铠甲的雷电兵,正带着尖锐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面色稍黑,身长8尺,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柄普通的制式战弓,可想而知,他便是刚刚那箭法出神入化的那救命之人。
“感谢救命之恩。”赵用扶着身后的伤,带着力竭的语气尽力地道了声谢。
“莫说太多废话,敌军攻城的势头尚未平息,若是还有一口气,就继续战斗。”这么说着,那十人令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配剑,扔给了赵用,“这剑你先用着,今日必与这火寇拼杀到底。”
此时平东城的城头上已是挤满了火砺军的士兵,红色的海洋几近占据了城墙的内外,在那一片片深红之中,只看得到一丝雷电帝国的漆黑,这一点点的漆黑莫不是倒在了这深红的“烈焰”之中,便是跪倒求饶;城门处,也只见得一小片黑与一大片红的对持,如同两片相互排挤的浪潮,黑色的那一片很快就被红色那片所吞噬···
赵用竭尽着全力又一次冲入了那片红色的海洋之中,那柄短剑在鲜血与裂片中飞舞,很快便也失去了作用,斑斑的豁口预示着这把剑在放倒有又几个火砺军士兵后也已失去了战斗力···但此时理智已不再,以身死而报国的决心已经将赵用的脑海充填——
最后的时刻,一阵箭雨袭来,与赵用对峙的那一片敌军被尽数放倒;冥冥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在赵用的腰间拽动,将他拖出了敌阵···
城墙上下的喊杀声愈发沉重,黑色已几近被红色覆盖尽;那人潮之中喊着雷电帝国黑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平东城被围第一日,申时,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