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1]

李颀

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鸣琴广陵客[2]。

月照城头乌半飞[3]，霜凄万木风入衣。

铜炉华烛烛增辉，初弹《渌水》后《楚妃》[4]。

一声已动物皆静[5]，四座无言星欲稀[6]。

清淮奉使千余里[7]，敢告云山从此始[8]。

注释

[1] 琴歌：听琴有感而作。歌是一种文体，明代徐师曾《文体明辨》：“放情长言，杂而无方者曰歌。”

[2] 广陵客：指善于抚琴的人。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雅量》记嵇康临刑前气定神闲索琴弹奏《广陵散》，曲终，嵇康曰：“袁孝尼尝情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3] 乌：乌鸦。半飞：分飞。

[4] 《渌水》《楚妃》：都是古琴曲名。

[5] 琴弦一拨，顿时万物皆无声息。

[6] 星欲稀：星光暗淡，几近天明。

[7] 清淮：淮水。奉使：奉使命。当时李颀即将赴任江淮。

[8] 敢告：敬告。云山：指归隐。

评析

李颀善写人物，也善写音乐。他有三首写乐的诗：《琴歌》《听董大弹胡笳声兼语弄寄房给事》和《听安万善吹觱篥歌》，《唐诗三百首》全部选入。本诗是诗人奉命赴任清淮，在饯别宴听琴后所作。尽管诗题作《琴歌》，但诗人着墨重在外围，写月照乌飞，霜凄万木，写华烛摇曳，铜炉袅袅，写琴声一出举座的反应。不正面写琴，却处处与琴相关。物静的背后，也见出心事的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