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另一面

审讯室在五层,手术室在三层,楚冰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走楼梯,一路上碰到许多同事,大家齐刷刷向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

幸好莫以司的脸没有露出来,他开始感谢这个艰难的姿势了。

反观楚冰,一脸云淡风轻,眼睛向旁边一瞟,路人纷纷绕道而行。

算了,冰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匪夷所思,不稀奇!

审讯室大门打开,楚冰将他随手一扔,自己也跟了进去。

距离上次用刑只不过一小时的间隔,这女人,还要来?

莫以司紧张的喉结滚动,眼神充满恐惧和戒备。

“你和艾莫尔关系如何?”她居高临下,宛若睥睨天下的女帝,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挺好的。”他口不对心,嗫嚅着说出口的话大概连自己都不相信。

“CK最近和第一诡影的关系如何?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料到他不会实话实说,直接换了问题。

莫以司的眼光闪动了一下,但因为没有抬头,楚冰并没有发现。

“我不清楚……但我猜应该很一般。虽然我几乎不出门,但这种哄传国际的事情我也稍微知道些……”他说的很为难,就好像为了回答楚冰的问题他不得不扯出些什么,却又因为无知而竭力为自己的答案做注解。

“‘工具’先生,”她冷声打断他的话,四周的温度呈直线下降至零下,“我就问你,你还打算回去吗?”

“我……当然。”他犹疑片刻,实话实说。

不回去,留在这里被你这女魔头折磨到死吗?

“可据我所知,你回去的日子应该也不比在这里好过。”楚冰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莫以司心中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慌乱。毕竟,麻醉剂对他毫无用处,方才付九霄所说所做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楚。

只是,时候未到,他不能暴露。

“姐姐……再怎么说,我还是回到一直生活的地方会更安心。”他艰难的咽了咽唾沫,笑得很勉强。

“如果你愿意把有关艾莫尔的一切告诉我,等抓到他本人之后,我扶你坐CK第一把交椅,如何?”

莫以司微愣,面上表现出来的更是夸张,惊讶混合着胆小瑟缩,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

楚冰不经意皱了皱眉。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不想掺和进CK的事!”他连连摆手,生怕惹火烧身。

是谁给了这个女人底气,让她敢如此信口开河?

“这几年牵制CK的绳子主要来自第一诡影和政府,最近又冒出个暗游门蒸蒸日上,CK的处境确实辛苦。若政府从中抽身,会带来多大的便利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

楚冰难得有耐心不单靠武力而是循循善诱,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逼迫他直视自己。

而他,一蓝一黑两只瞳眸,宛若世界上最珍贵的钻石,闪烁着绝对吸引人的魅力。

楚冰觉得,这男人的眼睛有魔力,看久了很容易被吸进去。

但她有能力克制住。

“姐姐……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真的,只想回去过我的安稳日子!”莫以司哭丧着脸,对于她极为稀有的长篇大论仿佛完全没有听进去。

楚冰,怒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直接从地上提起来,可见她臂力超乎常人,饶是一米八几的莫以司双脚都几乎离地!

“你胆子很大,一遍一遍挑战我的耐性!”她话说的极缓,却掷地有声。

本就遍体鳞伤现在又被勒得喘不过气,莫以司的脸涨的通红,仿佛再过几秒他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她的手上愈发用力,被吊着的莫以司就越发像条离水的凤尾鱼,浑身散发着一种无助的美感。

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楚冰内心不爽到了极点。在她心里,凭莫以司的长相和背景,绝不应该是这么个怂包状态。

她其实有点偏执。若是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心极度般配,哪怕那人完全让她瞧不上眼,她也就是把人干掉拍拍手,绝不至于动怒。

偏偏这个莫以司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丝毫不能给她意想中的有趣,这就更让她恼火。

她眼带讥诮和隐晦的杀意,恨恨的将他用力甩到墙上!

一声巨响,莫以司闷哼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脊柱快断了。

“如果你想继续拖延时间,我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个命。”她冷冷开口,整个审讯室瞬间寒冰料峭。她拍拍手,径直离开!

“嘶——”

一分钟后,莫以司才猛地抽了一口冷气。他稍稍活动了下身体,后背撞击的痛感和微微裂开的鞭伤清楚的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又破损了许多。

他的眼睛一扫方才的惊惧畏怯,魅惑的异瞳冷峭阴沉的眯起,眼光流转,射出骇人的寒光。审讯室暗无天光,除了四十八套M国刑具,再无其他。他轻蔑扫过那些刀枪毒鞭,随意的将头靠在冷墙之上,衬衫半敞,一丝汗液混合着血腥的气息,仿佛沉默的科恩酒,又像冰冷的欧石楠,笼罩在寒凉阴郁的晦暗中,孤傲又决绝。

这里的环境,和他常年生存的地方,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的死寂,一样的耻辱。

痛感如一阵阵电流窜过全身,但他毫不在意,确认不会伤及性命之后,他的目光再度停留在百种刑具之上。

呵,政府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所有的武器都摆在这,当真不怕他随便拿一个出去挑了他们中情局?

不是不能,但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做的不错,不愧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外耳处突然响起低缓沙哑的说话声,是很有磁性的意大利语。

但这声音只能让莫以司厌恶、恶心、想把对面碎尸万段!

尽管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压抑下心头怒火,可握紧的拳头和咯吱作响的骨节却暗示着他极度不平静的心。

他悄无声息的轻呼吸,平稳了气息。

“哪里,多亏爸你教的好。”他压低声音,隔着厚重的镀锌钢板门根本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