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它叫黑臀

既望眼光来回逡巡、耳朵竖得老高,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哈,是你!”突然,既望眼睛一亮,他的目光锁定了石凳旁的那只大狗。

“是你在笑我!”既望走到了大狗旁边,大义凛然,仿佛是包公在断案。

大狗趴在地上,后腿伸直,右爪子前伸,左爪子搭在鼻子(嘴巴)上,眼睛微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动不动。

这是一只大花狗,样子还挺可爱的,平时,既望叫它花花。几年前,它是鄟公打猎时的专用猎犬。当时既望看这只狗挺机灵,跑前跑后,能逮到不少兔子,就把它要了过来。鄟公一直偏爱既望,一只狗当然算不得什么,这样既望就把它带回了家。不过,既望不是太喜欢打猎,除了一年四次比较重要的围猎行动以外,基本上,这狗就赋闲在家,成了看门的大狗,既望对它并没有过多的照顾。而且,他也不知道这只狗,到底有多大了。但是,算起来,从鄟国到自己家,已经有四五年了。狗的一岁,相当于人的十岁,这么算起来,这狗至少得四五十了。

有道是,人老奸,马老滑,狗老坏成渣。这只狗看起来挺可爱,挺漂亮,但是,你不能被它的外表给迷惑了。说白了,之前的既望,并不是太喜欢小动物们。但是,自从他学会了“听音辨意”以后,他知道这些小家伙一个个都贼得很,都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它们也会抢地盘,也会争风吃醋,还会摆谱、吓唬别的小动物!

他断定,这个老狗在他面前演戏。

“哈,你还给我装?!”既望假装生气,“别演戏了,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在偷笑,你以为,你用爪子捂住脸,我就看不出来?”既望义正言辞,一脸的不可侵犯,表示要拆穿它的鬼把戏。

虽然此时既望并没有用骨笛和这只大狗进行沟通,但是,既望断定这家伙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因为呆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是,打猎的时候,这家伙生龙活虎,指东打西,啥都懂。

他刚才惊鸿一瞥,无意中扫到了它一眼,他确信这只老狗在笑他。而且,当他走到他面前时,他明显感觉到这只老狗面部表情变化,仿佛一个学堂里的顽童,老师背对着他的时候干怪事,当老师突然转身的时候,面部表情“唰”的一下剧变。

自从虞庆指点了他一些农术之后,既望对这些动物的反应非常敏感。放以前,他对小动物们不太了解,如果有人告诉他,狗会发笑,打死他也不信。现在可以不一样了,他学会了听音辨意,他对世界的观察,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既望提高了嗓门,但是,大花狗依然无动于衷,继续装作听不懂。不过,它还是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走“狗”。

“等等!”既望伸手按住了大花狗的后背,不让它动。“嘿嘿,还想逃,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不坏好意地看了一眼大花狗,从怀里掏出了骨笛。“你不是给我装听不懂吗,我现在有了骨笛,可以直接跟你对话,我看你还怎么装。”既望来了兴致,有了“神器”后,他现在跟这只狗较上劲了。

“呜呜”、“呜呜”,既望连吹了两个低音。那个骨笛不是说可以发出象狗一样的声音,而是一种法术。既望学会听音辨意以后,可以用骨笛模仿动物的声音以传意。

“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在笑话我?!”既望用骨笛问大花狗。

大花狗是训练有素的猎狗,性情温顺,既望按住了它,它也不敢乱动。它的狗眼转了转,半晌没吭气。如果狗会翻眼睛的话,那它一定是在翻白眼:会说狗语了不起吗,欺负一只老狗算什么本事?

既望不理它,使劲吹骨笛,催它快说。

其实,既望也不是说记仇,因为被一只狗笑话了,就要削它。只是一来,他觉得一只狗也会看人的笑话,他觉得好玩。二来,他这毕竟是新学了一门技能,手痒的很,总想找个东西试试。正好这只大花狗被他逮住了,拿它试手还挺好玩的。虽然这只大花狗蔫不叽叽的,但这反而激发了既望的征服欲。连家里的大花狗都搞不定,还召唤什么野兽啊?

“听不懂,你说得哪里的方言啊?”大花狗“汪汪”地叫了几声,眼珠朝上翻了翻。

“嘿,”既望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老家伙,还真够滑的呀,到现在还能装。我这是农术,哪是什么方言?!”不过,既望突然心里一动,他忽然觉得这只大花狗不简单。越能装,越证明它的心眼多。一只狗而已,怎么会有心眼,难道是成精了不成?既望很聪明,他不露声色,装作无奈的样子,拍了拍大花狗的背,让它自己走了。

大花狗一走,既望立刻派人暗中看住它,自己驾车飞奔虞庆府。

见到既望,虞庆也吃了一惊。既望进步这么快!竟然学会了听音辨意,已经基本上可以和小动物们沟通了。

既望是大巫的徒弟,会五行术。但是,虞庆给既望的骨笛,只能算作一个技能,不能说是法术。囿于门规,虞庆不可能给既望讲得太多。没想到,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教了他一个起手式,他就能触类旁通,达到了入门弟子的水平。

虞庆笑了笑,说道:“哦,你说的是黑臀啊,那是条好狗。人老奸,马老滑,那狗也上岁数了,心眼多点也没什么。”

“黑臀?”既望感觉有点好笑,因为晋国的一个公子也叫黑臀。

晋国由于自身管理的问题,国内只能留一个太子做储君,剩下的公子,不是在别的国家,就是在去别的国家的路上。所以,诸侯国里,有关晋国公子的段子最多。晋国的公子黑臀被赶到天子那里去做人质了,既望也知道。当他听说自己的大花狗原来不叫“花花”而叫“黑臀”,既望差点没乐出声来,毕竟,一个狗和一个大国公子重名,不知道当事人会怎么想。同时,他更加认为这是一只不寻常的狗。

“我教你一个秘诀。这个秘诀叫‘将军令’,只要你够强大,再强大的野兽你都能驯服。”虞庆的眼里闪出自信的光芒。终于把骨笛的最终用法教给既望了。

“停!”

既望刚把嘴唇放在骨笛上吹了一个音,大花狗就不满的嘟囔道。

“你赢了,快把我放开。我就是笑话你了,头上顶了那么一坨鸟屎,哈哈,太好玩了。”

“……”

大花狗是个冷面笑君,好像是在讲笑话,却丝毫没有笑意。既望无语。

回来后,既望怕大花狗是个狗精,让人把它赶到笼子里关起来,然后施展农术,准备驯服它。没想到刚吹第一个音,它就投降了。

“这家伙,真是太贼了。”既望心有不甘。

“好,你承认就好。既然这样,罚你听我一首曲子。”既望一脸坏笑,作势又要吹骨笛。

“别介,”大花狗蔫不叽叽的,还挺好玩,“你折磨我干嘛?我这么老实的,这么多年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折磨你,你什么意思?”既望眼睛发亮。

“哎,还说我能装呢。我看你倒是挺能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拿的啥。我以前干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花狗“说话”虽然慢条斯理的,那样子看起来却挺赖的。既望很有揍它的冲动。

这一人一狗聊得还挺开心。人说人言,狗说狗语,互相之间却都能懂,场面很搞笑。

既望和大花狗越聊越开心,他觉得这只狗非常有意思,会聊天。

“既然你知道了,本公子也不瞒你。我准备收你为本公子的战宠,以后你就为本公子冲锋陷阵。”既望一脸严肃,故意逗它。

“不行,”大花狗义正言辞,仿佛是领导在驳斥下属的请款申请,一点也没有慌乱,“你这是在作贱狗。”

既望忍住笑喷的冲动,不理它,作势要吹骨笛。

“这样吧,你别吹那玩意,咱俩做个交易。”大花狗看了一眼既望。既然不能说服,那就改变策略,以利诱之。

“什么交易?”既望来了兴致,狗还能跟人做交易,它有什么好东东?既望非常好奇。

“你先放我出来,我再跟你说。”大花狗舔了一下鼻子。

“哈哈,想骗我放你出来,然后趁机溜走?真是人老奸,马老滑,狗老坏成渣。你还是先做我战宠吧。”既望又举起了骨笛。

“别,”大花狗看了一眼既望,慢条斯理地说,“谁给你编的顺口溜,胡说八道。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唯有狗老以德服人,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花狗讲起笑话来纹丝不动。“哈哈……。”既望哈哈大笑,手里的骨笛都拿不稳了。

过了好半天,既望揉了揉笑得酸软的腮帮子,把大花狗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好吧,什么交易,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