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魅山竹屋里,那小小的床上多了一床被子,那是南风从金子童的木屋里抱回来的,给玄隐御寒,自己开始打地铺了。
去找金子童“看病”,他没有告诉金子童让他心神不宁的人是谁,反而又问如果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是为什么?金子童告诉他说,用人族的话来说,那个男人绝对是断袖,通常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在凡界里是被厌恶和排挤的,谁也不会公然说出去的,那等于把自己往刀口上送。
听了之后,南风浅浅一笑,就离开了木屋,回竹屋。
古榕树下,除了玄隐,还多了一个人。
“非尤见过仙君。多日不曾在人族的王宫里见过玄隐仙君,知道仙君常常四处游历,寻找天魔的踪迹,尽心尽力。只是我奉仙帝之命,还是要好好照顾在人界的仙君。仙君若是累了,可以去王宫歇息,您可是天统继承人,怎么能住在这儿呢?”
来人是非尤,玄隐毫不惊讶。他来到凡界,曾去过王宫几次,算是歇脚。只是王宫太像第二个天界了,令他不自在,这次才答应了南风留在魔魅山小住些日子。
“无妨,我既然已经到了凡界,自然不能事事都按照天界的来。何况我有要事在身,若是每次都要回王宫,未免太麻烦了。”
“仙君说的是,既然如此,那非尤就不强求了。仙帝想知道,仙君寻找天魔的事情进展如何了?可有头绪?”
玄隐顿了顿,思索一会儿才说:“在凡界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人根本谁都没有见过?我只是觉得,此人根本不存在。若是天魔真的存在,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父母相继被灭于九龙台,怎么可能还不来攻打三界?”
“仙君有所不知,当年南风毅被处决当天,正是西海仙子临盆之际。南风毅至死都没有说出他们母子二人的下落。前不久已经找到了西海仙子的仙骨,未曾发现有婴儿的踪迹。这才敢说这孩子定然是活在这世上的。”
“……”
玄隐是夕食回来的,只看到南风早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睡觉,自己默不作声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冷茶喝,只当他是累了,没吵醒他。
他回想起刚刚非尤说的话,锁紧了眉头。
非尤:仙魔本就不能结合,这是界规定下的,也是不无道理的,上古时期,九龙仙帝遗有一封书信,后来不知被何人私藏了起来,里面的内容正是关于仙魔混血人的记载。九龙仙帝化羽时曾留下一句话,说:万万杜绝仙魔私通,若不然,所生之子,三界必诛杀。
南风听到声音,假装闭着眼睛,弓着身子,脸对着墙壁。
南风一直都清醒着保持同一个姿势,装出一个自己睡得特别香的,还很安分的睡姿,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自己在纳凉湖那一幕幕让他心动的场景。
等他想起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天色已经昏暗了。“玄隐,你什么回来了呀?”他见玄隐在那坐着,若无其事地问。
“夕食。”
“那么早呀,那个什么,玄隐,被窝我给你暖好了,你今晚睡觉应该不会觉得冷了。我要去山里转转,听一个犬妖说,最近过来了一个脾气很暴躁的妖兽,我得过去看看情况。你就一个人睡吧,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因为玄隐背对着他坐,所以他看不到玄隐的表情。
隔了好久,玄隐平淡地道:“你去吧。”南风呼了一口气,起身往门口走,“那我就走了,你自己早点睡吧。”
出了竹林后,南风先去了金子童那里偷了一坛酒,然后再去古榕树那里,一跃坐上了吊网床,眼神飘向竹林的方向。
什么犬妖,什么脾气暴躁的妖兽,都是拿来骗玄隐的。金子童说人族都认为断袖之人很找人恨了,而他居然对玄隐生了那样的心思,要是被玄隐知道了,人族都这样了,仙族又怎么可能忍受呢。如果玄隐知道了的话,应该会毫不犹豫离开魔魅山,再也不会来了吧。总之,南风发誓一定不会跟玄隐说得,不会让他知道的。
南风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只是他醉的太快了,坛中的酒还没喝一半,就被他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那酒坛被摔了个粉身碎骨。他没有余力去收拾那碎片,就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只不过那声音惊扰了附近休息的妖兽白虎。
白虎闻声而来,看到树下的狼藉和树上醉了的人,在树下走了一两圈就找了一个位置躺下睡觉了。
白虎十分敬重南风,今天看到南风这样,简直就是一个酒徒,他不好说什么,大概是南风的心事太重了,只有借酒消愁。他能守在南风身边就会继续守在他身边,谁让这个眉间有滴水痣的人是他们的山主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南风酒醒,映入眼帘的是玄隐的白色修长的身姿,“玄隐?”南风蹙眉,随后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呵呵呵,玄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觉,我这是酒还没醒哈哈哈。”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醒了。”
南风刚刚闭上的双眼又再一次猛然睁开,伸手去抓玄隐的衣服,是真的。南风醉意已经散了,坐直了身体,问:“你你怎么出来了?”
“冷。睡不着。”玄隐看着地上的酒坛碎片,脸色很不好的说,活像是南风欠了他一顿好的睡眠。
南风想到,这山里暖被窝的那一点温度过不了夜,寒气很快就会上来的,难怪玄隐那么早起来。
“这样啊,既然醒了,那就不会去睡了。要不要在这里看看日出?”
玄隐默许了,盘腿坐上了吊网床的那根粗干上,靠着主干。两人一虎一同看天边破晓,看红日升起。
后来的几天,因为第一次暖被窝的方法不管用,南风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跟玄隐躺在一张床,只是他不会再把手放在玄隐的腰上了,两人背对背而眠。玄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独自打坐。
南风就去木屋找金子童他们说说话,顺便帮帮忙,用忙碌把自己那种心思给赶跑。不过,当他一天都见不到玄隐的时候,他就受不了了,跟金子童说去解手,借着这会子跑去看玄隐打坐或是练剑,受手上一定会带着一株药草,这样就可以在玄隐发现自己的时候说:我出来帮金子童找些药草,鬼犀没空,刚好路过这里就看见你在这,过来打声招呼,你继续,我先去木屋了。
完美的借口,从来都不需要对方做出反应,南风就坐在白虎背上离开。白虎自然是知道根本不是南风所说的样子,可是他不明白南风为什么要对他撒谎。王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说。
前天因为受伤的妖兽们基本上都已经恢复了,来治伤的少了,没有那么忙碌后,金子童晒起了被子。南风见了,就问:“你这被子哪里来的?”
金子童笑着说:“青蛇去了凡界的集市从人族手中买回来的。买了三张,不过她和鬼犀都用不着,我就把那两张放好了。”
“你要是用不了那么多,送一张被子给我,我那张被子比较薄,还比较旧,需要换了嘿嘿。”
“你拿我的酒的时候要是也这么问我就好了,每次夜里莫名其妙少了好几坛酒。看在你是青蛇主人的份上,我给你拿去!”
“呵呵呵哈哈哈,原来青蛇主人的身份比作为收留你在山里的恩人这个身份还要大哈哈哈,说,是不是对我家青蛇有非分之想了?”南风大笑,青蛇稍微脸红了一下,鬼犀除了医书方面的知识,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就不插话。
“南风,你还要不要被子了?”金子童威胁道,觉得南风学东西还挺快的,“非分之想”都知道。
“要要要,快些给我拿去。”
南风抱回了被子,把旧的那张拿了起来,新的放到床上,摸着还很舒服。他跟玄隐说,有新被子了,盖着还很暖和,这样玄隐夜里就不会冷了,自己就去打地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