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期而至的危险

“想啊。”若是老汤米没有凝视着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的酒杯，沉浸于自己的感伤之中。他就能注意到虞泽仿若燃烧的黑色瞳孔和他带有轻浮笑意的嘴角有多么不搭。

虞泽的双眼就像是个错误的程序。跟他伪装的言行举止不协调，会出卖他的内心。

嘴角勾起，轻浮的谎言对他人赞美的动听悦耳，但那张嘴的主人若是有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就不会有人相信嘴的讨巧，对其放松戒心了。

这就很麻烦了。

虞泽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有一重理由就是他人能从他的眼中鲜明的知道他是否赞同或是反对一件事情。他认为老汤米的故事充满了错误。到处是需要他用修正带去涂改的地方。

但他的直觉也在警告他，诺克斯，这个制造出他的国家，它的扭曲亦是如树根般盘根错节。

蜘蛛们在阴暗潮湿的土壤上跳跃着，在树根间盘踞结着网。而他而在八眼的蜘蛛下就像只发着蓝光的萤火虫。

冒然行动，不过是在冲破一两层蛛网后便精疲力竭，变成蜘蛛们的美餐。根本触不到诺克斯这颗大树的根系。

他要更加的具有欺骗性才行。适当的时候也得和蜘蛛们合作。

玻璃杯壁上的老汤米看着自己因衰老而日渐浑浊的瞳孔。因烟，酒，压力，不正常饮食而肥胖的身躯也早已不复青年时的飒爽。

他看着酒杯上丑陋的自己，太阳西沉，光线的变化让山羊伥那张诡异阴狠的羊脸和他那如恶魔般突起的羊角从酒杯中浮现，他揉了揉耷拉的眼皮，酒保打开了灯，笔直照下的白光让他幻视到当初对诺克斯旗帜起誓的自己。

酒被一饮而尽，老警卫汤米举起酒杯，敬给当初的自己。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听着，这只是一句疯话。这颗星球最早是送给某位开国星际探险者的游乐场。我们，你们，”老汤米指指自己，又指向虞泽。“都是提供给他和他的家族的游乐设施。”

宰了他。虞泽捏紧灌着黑色碳酸饮料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为了掩盖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猛的喝完碳酸饮料。柠檬的酸苦和老盐的咸涩沙粒感被甜味的主调调和，只剩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是一款很适合在炙热阳光下解渴的软饮料。

虞泽笑着说：“不是吧，这未免也太疯狂了。”

“那个小男孩全家，都是在夏日的狂欢派对中死去的。”老汤米又点起一支烟。“边缘区的你可能也听说过。中心区每年夏天都会举行长达一周的狂欢派对。圆球之塔每晚也会四面燃放礼花。”

虞泽想起酸雨夜远眺到的中心区花火。心情变得极糟。他想放下刘海。但想想只是低下头，用手指点点杯壁说道：“呃，饮料我能续杯吗？”

老汤米对这年轻人很无奈，他好不容易打算讲点重要的往事。这人怎么只想着喝汽水。算了，这样也好。要是虞泽太认真他也会担心，毕竟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当个都市怪谈听听才是明智的选择。

“续吧续吧。酒保，再给他来盘小吃，记我账上。”老汤米摇着头说道。

虞泽震惊的看向老汤米，他本来都做好被奚落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人真是个好人啊。居然还请他吃小吃。虞泽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看着酒保把炸的金黄的酥肉他的心情很快就变好了。他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的谢谢喽。”

酒馆角落处的全兽化象兽人听到这句话立刻把头从桌面上抬起。恐慌，迷茫又憎恨的双眼在酒馆内四处搜寻着。他蒲扇似的耳朵扇起，他站起身来。还未消去宿醉的身躯在酒馆内摇摇晃晃的走着。

他口中喃喃自语。“刚刚那句谢谢是谁说的？”

他走过穿着豹皮的狐狸小姐，走过闷头喝酒的可怜醉鬼。来到了酒馆的吧台边。

“虞泽，你的客人来了。”懒散搭在玻璃杯口的莫思宁蝶看着深黑色的饮料提醒道。

虞泽转过头去。大象白而锐利的象牙像两把利剑搭在他的肩膀上。象头上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疑惑。全兽化象兽人悲伤的提出了一个怪异的请求：“能请你说句谢谢吗？”

虞泽瞳孔紧缩，他认出这位全兽化象兽人就是在公路上问他要不要帮忙的象炔。虞泽看向周围的人，山羊伥呢？山羊伥也在这吗？

老汤米掏出异能短枪，厉声吼道：“怎么，醉鬼？酒糊了你的脑子，连异能警卫服都认不得了吗？！我数三秒，立刻给我从这年轻人旁滚开！不然我就开枪了！”

“三！”老汤米喊道。

‘等下，等下。老汤米你要是把他头打烂了，那些红白物可全都要溅我脸上了！’虞泽看着老汤米目瞪口呆，他觉得不行。

“二！”老汤米打开保险栓。

象炔依旧把长牙架在虞泽脖颈上，黑色的双眼悲哀的凝视着虞泽。虞泽读他的唇语，能知道他在念着蛇已和狼成这两个名字。

“一！”老汤米脸色阴沉了下来。

虞泽赶紧变声，升了几调说道：“谢谢？”

象炔愣住了，像是庆幸又像是遗憾。

子弹从老汤米的异能短枪中打了出去，击碎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玻璃碎片惊叫着落在逃窜的人群身上。

象炔他瘫坐在地上，躲过了枪击。他笑着从眼角滚出了豆大的泪珠。“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想我认错人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钱包，把钱放在地上。“这是修理费。抱歉，我得先走了。”

老汤米脸上青筋暴起，拿枪就想把象炔拷到警局。

虞泽赶紧摁住老汤米，连连摇头说“算了算了。别坏了心情，而且你还没讲完故事呢。”现在杀了象炔，跟山羊伥打起来可不就是送命吗？就算他能保住自己，他也保不住老汤米和这旁边的无辜群众啊。

象炔对虞泽说了声谢谢，浑浑噩噩的从酒馆中走了出去。

老汤米气愤的放下枪。一口闷完玻璃杯的残酒。对缩在吧台角落，拿着铁托盘挡着自己头的酒保皱眉道：“别藏了。事情都结束了。赶紧过来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