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
一班的语文老师请了事假，由别班老师代课。
语文课上全是各种文字，老师读到哪，凌珂背到哪。
代课老师念完第一段，扫了眼教室：“凌珂，你朗读下一段。”
第二段里有很多第一段里没出现过的生字。
凌珂淡定回复：“不好意思，我不会。”
谁能知道她是真的不会，都以为她太浑，不愿意朗诵罢了。
代课老师有点怂，不敢惹一班的学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悦地让她坐下了。
“连课文都不愿意朗诵，真够拽的。”
“就是，难不成她真跟傅家家主……”
“得了吧，傅冥寒可是帝都女人的梦啊，他连唐槿汐都看不上，能看上她？”
“嘘，你小点声，别让槿汐听到了。”
现在不但凌珂，连唐槿汐都成了大家的舆论对象。
话题净围绕着她们和傅冥寒之间的那点桃色小新闻。
下课铃响。
一整天的学习终于结束。
等同学们差不多都离开教室，凌珂才慢悠悠地起身。
拎起书包要走，一个细声细语地女孩叫住了她。
“凌珂。”
闻声看去。
原来是那日在学校门口被唐槿汐欺负的女孩，救她时，凌珂特意扣了帽子，就是不想被人看到，省得麻烦。
“那个，我叫王雨橙……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女孩有些探究地盯着她的脸。
“你认错人了。”
凌珂说完就要走，王雨橙却拽住了她的胳膊。
这女孩看起来怯怯的，动作却是有些嚣张。
凌珂拧眉，扫了一眼被抓住的胳膊。
王雨橙下意识地松开：“咱们交个朋友吧，我也跟唐槿汐合不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话听着有点怪，凌珂顿住步子，侧头看她，手插在兜里摆弄着打火机：“你怎么知道我们合不来？”
王雨橙得意地笑了笑：“我在洗手间门口都听到了，我学习成绩很好，你帮我对付唐槿汐，我可以把作业借你抄。”
一班学生分两类，一类是尖子生，一类是名门望族，而王雨橙显然属于尖子生，她的成绩十分优异，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
“不用了，我自己会做，”凌珂依然冷淡。
没有游说成功，王雨橙有些挫败，按理说像凌珂这样的不良少女，应该最喜欢抄作业了，没想到这么难搞，脑袋转了转继续道：“我们家虽然比不上唐家荣耀，但也是有体面身份的，而你就是个普通的下人，如果不找个靠山，在一班是待不下去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凌珂嗤笑一声，她的靠山早就找好了。
看来会被唐槿汐欺负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唐槿汐是蠢在表面，王雨橙是自作聪明。
一丘之貉。
跟她的香菱没法比。
这时，凌珂手机发出一阵震动。
拿出来看了眼，是傅冥寒的电话。
接起。
男人好像是看着时间打来的，声音低沉，无波无澜：“下课了。”
估计是因为凌珂磨蹭了会儿，司机没接到人，报告给了他。
抑或者是他主动问的。
凌珂回复：“嗯，刚下课，马上回去。”
男人满意地挂断电话。
按凌珂的性子，是最不喜被人管，但她就愿意听傅冥寒的话，在他身边就没什么脾气。
是因为要拿他当靠山吗？
是因为他手好看吗？
凌珂性子直，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就恣意地随心而为。
挂了电话，王雨橙还站在那。
凌珂不想跟她多废话，也没收敛脾气，表情阴冷了几分：“别挡路。”
王雨橙感觉有些难堪，退到一边，给她让了地儿，隐约听到刚刚电话里是男人的声音，声音里透着禁忌的危险感。
心里暗暗思忖：这人软硬都不吃，不会真有什么金主吧……
傅家老宅。
老太太正做功课，盘腿坐在红木榻上，手里捻着串珠子，眼观鼻，鼻观心，嘴里念着经文。
她手里那串珠子可不是普通玩意儿，是串顶级的小籽柿子桩凤眼菩提，行家都知道，凤眼菩提籽越小价值越高，直径每小1毫米，价格就会高出几倍，这串跟了她十几年了，已经是透亮的蜜枣色。
小小一串，一百零八颗，换一栋楼，轻轻松松。
不用猜也知道，又是她的寒儿送的。
“老太太，唐家槿汐小姐又来了……”通报的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怕扰了老太太的功课。
连下人们都发现老太太不怎么待见唐槿汐，就唐槿汐自己不知道。
老太太啧了声，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也不记得是捻到第几颗，脸色忽地就冷了。
“让她进来吧。”
“是。”
老太太睁了眼，眸光浊浊，有些厉。
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合上经书，把那栋楼仔细地压在经书上。
扯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调了她最爱的台，正播着家庭伦理剧，演到女主发现男主是她的亲哥哥。
“奶奶~我来看您了~”唐槿汐进了屋，坐到老太太身旁，伸手就给她揉肩膀。
按理说一个名门千金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但老太太就是烦她。
“还没开学吗？”老太太耸了耸肩，把电视声调大了些。
“开学了，今天第一天开学。”
老太太感受到唐槿汐放在她肩上的手滞了滞，明显是有话要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唐槿汐收了手，垂眸在一旁，抿了抿唇，一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做作表情。
老太太心想着一百多集的电视剧都没她墨迹，撇了撇嘴，有些催促：“快说吧。”
“奶奶，冥寒他迷上小妖精了！”
这唐槿汐要么不说，要说就说地惊天动地。
“什么？”老太太很是震惊，转头盯着她，眸子里映着她的轮廓也是浑浊泠冽的。
“那小妖精是夜园的下人，借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冥寒，本来我没想告诉您的，以为过段时间冥寒就会腻了，结果我今天上学才知道，冥寒竟然还送她去上学，就和我一个班级，奶奶您都不知道，那女人可恶劣了，还抽烟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奶奶，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唐槿汐怕是提前背好了词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老太太声音有些冷。
“啊？哦……”唐槿汐觉得老太太一定是被这事儿气着了，像老太太这样身份贵重的人，一定不会允许傅冥寒跟一个爱抽烟的不良少女瓜葛不清，暗暗窃喜，看那凌珂以后还怎么得瑟！
“那我先回去了，奶奶，您别生气，千万别怪冥寒，都是那小妖精的错。”
她声音里难掩雀跃。
唐槿汐走后，老太太关了电视，思忖良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她那镶着和田玉嘴儿，雕着祥瑞图案的老烟杆子，捏了点上好的烟丝，点上，嘬了一口：“能让寒儿上心的女孩子，我可得好好把把关……”
原来老太太也抽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