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首成长的往事二

我一生都忘不了的感动是在年后的春天发生的,那年是我六年级第二学期了;我不太喜欢家乡的春天,感觉整个春天都是风,树儿都吹的朝一个方向歪着,我喜欢钻天杨,它们长的高高大大,不管风儿怎么吹,他们都是笔直笔直的,奶奶还对我说过这样一个比喻,你长大以后,就要跟这钻天杨一样,高大正直,生命力顽强!

话说奶奶给我的感动,是在我和爷爷发生口角之后,爷爷是为了我把自行车弄得没摸样了,一个好好的二八杠,让我把车瓦和后架全给卸了,好好一个自行车被我整了一个光秃噜!我说这车太重,风大顶风骑车上学太累,我这样说他老人家可不愿意了,各种帽子就来了,什么大小伙子怕这点累,男子汉没点吃苦的精神了,自行车弄的流里流气的了,反正就各种没样子,我爷爷说的也没错,我就觉得把那二八杠弄成那样挺攒劲的!他一顿帽子扣完,我也不吭气,末了赶我去上学,那天该我倒霉,出门因为风大没有把们扶稳,那风把门刮的咣当一声响,还把我吓了一大跳!

正好奶奶过来了,说风这么大,也不知道扶着点!奶奶刚说完,爷爷就出来了,二话没说就拿起院子的铁锹把子就打我!一边打我一边骂我说:说两句还学会摔门了,我当时那个叫冤枉啊!还好奶奶看见我没摔门,不然真是有理说不清!可爷爷不认,说奶奶护短,看我跑得快,打不上我,气的不让我进家门;

直到下午放学回家也不让我进家门,奶奶为这事可跟爷爷较上劲了,在我记忆里,奶奶永远都是让着爷爷的,不管爷爷叨叨什么,奶奶最多说两句就不吭气了,但是这事奶奶可不愿意,奶奶说要是把我赶出去,她就和爷爷离婚!这事算是闹大了,弄得他们两个儿子也来了,最后爷爷拗不过,和奶奶妥协了!

那天晚上我起夜,不经意的听到他们老两口在聊天,我听爷爷说:为了这个不是我们的种,你要和我离婚值得吗!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怪不得爷爷这么不喜欢我!这句话让我顿时尿意全无,悄悄的偷听着他们说话;

“老头子,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这孩子,但今天这事确实是你冤枉他了,还有以后他做的不对,可以打可以骂,就是不能把他赶出去,赶出去他上哪去。”

“让他找他爹娘去,我就想不通了,把他爹养了这么多年和老婆离婚不说,这么些年,连个音信也没有,弄得这小的也来连累我们老两口。”

“连累啥了,这小子比你那些孙子孙女强多了,就这孩子,见到长辈主动问好,而且乐于助人,再说说他干活,八九岁就帮我拉羊粪,看我腿脚不好,从来不让干体力活;他比你那些只哄你开心却啥都不干的儿媳妇要强,平常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是明白人,谁好谁坏我心里明白着呢,这娃和人亲近,重感情,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她是我养的,我就和他亲”听完奶奶的一番话,我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我不敢哭出声来,我悄悄的走进自己的房间,静静的躺下!没有语言可以解释我当时的心情,也许只有眼泪,和一种一生不忘的感动才是那时最真实的我!

经过了这事,我觉得我瞬间长大了,很少去和爷爷奶奶拌嘴了,爷爷也对我慢慢好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会问问我学习情况,和我谈谈我以后的梦想,我给他说我想当作家,他说我没出息,他说一个大男人光写写字能管屁事,他动不动就给我说男人要有大将风范!

上初中爷爷还主动给我买了一辆变速的自行车,他老人家其实挺可爱的,他给我买自行车的时候说,这下你小子骑车上学可以省点劲了,省下来的劲,帮你奶奶干点力气活!

初中三年我可以说是混过来的,不学习不说,还想着在学校里混古惑仔,在家挨了奶奶的棒子,回了学校依然要混,直到上了初三,我们一帮子兄弟才混上了学校里所谓的大哥;可是混有什么用呢!初三毕业我没有考上高中,奶奶跟我深谈了一次,问我这辈子是不是只想当个混混,我当然不想了,我有自己的理想;奶奶说既然你有自己的理想,那么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复读一年初三,如果你要做一个不珍惜的人,那你就滚出家门,一辈子当个混混去吧,景家的家门不养忘恩负义的人;

我长这么大,奶奶从来没对我说一个滚字,她对我说完那番话时,我觉得我又一次长大了,我答应奶奶复读初三一定好好学习,为此我还付出了行动,没考上高中的那年暑假,我告诉奶奶我要自己挣钱,挣够我复读的学费,奶奶很支持我,并对我说只有自己挣钱吃苦了,才会懂得珍惜;

我找了一个拉煤的活,虽然天天一身黑黑煤,但两个月能挣六七百块呢,我们那时候的学费一学期也就三四百,根本没任何犹豫我就应下来了,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下了班回到家洗洗就看书,我是那种决定一件事情一定要做到自己满意的人,为此奶奶每天做饭都要给我做鸡蛋吃,两三天就会做一顿肉吃,根本不像之前做饭那么随意了,虽然奶奶没有夸我,但我知道奶奶是全心全意的在爱我!

我很喜欢这段时光,挣钱看书,那是我整个初中三年过的最充实的一个月,也许我的命运注定要有无数坎坷吧,让我有了我不喜欢的童年之后,再让我继续我不想要的青春少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初三毕业的好兄弟陈冲和阿伟来找我,那天正好也是我休息的日子,他们一个考了中专一个考了高中,为了祝福他们,我给他们做了一顿好吃的,做好饭喝了点小酒,可是不巧的是在我们三个兄弟的聚会刚刚开始的时候,爷爷和奶奶逛街回来了!一进房子看我们喝酒,爷爷二话没说就把我们三个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灰灰的把陈冲和阿伟送走之后,再次被骂也是在所难免的,我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告诉你臭小子,以后在往家里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狗肉朋友,我把你的腿给你打断”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狗肉朋友,你们的朋友来家里吃饭喝酒,难道也是狗肉朋友吗?”

“臭小子,你还给老子顶嘴,看老子不收拾你!”

“谁敢和你顶嘴,我想说的是我这两个同学绝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们只是调皮一些,还没你想的那么差,有功夫干点啥不好,生我的闲气,无不无聊。”

说完我也没有理会爷爷,回到房间关上门,郁闷的躺在床上,谁知我这爷爷暴脾气上来,根本收拾不住,拿着棒子一脚把门跺开,给我一阵乱棒,瞬时把我也打火了,我气的大吼到:

“我就算不是你亲生的,长这么大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吧,用得着下狠手吗”

“敢跟你老子吼,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比养的!”

爷爷虽然退休了,但是力道还挺大,那乱棒打的我实在受不住了,气的我一把抢过爷爷手上的棒子,对他吼道:

“打够了没,别没完没了的。”

爷爷看我抢走棒子,气的说到:“还给老子反了你了,是不是想还手,老子今天不做死你这个畜生,景家就被你这个狗杂种闹翻天了!”说着爷爷气呼呼的就走出了我的房间;

奶奶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爷爷走了之后奶奶对我说到:

“小痕,你给我过来。”

“奶奶——”我有些胆怯的叫到!

“过来”奶奶的口气很严厉,在我的记忆里奶奶从来都没有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喊过我,带着几份怯意站到了奶奶身边。

“把你手上的棒子给我。”

“奶奶——”

“给我!”

奶奶在我心中是最有威慑力的,这种威慑力不是怕,而是对奶奶的尊重和崇拜,奶奶一句严厉的“给我”,就让我没有任何抗拒的把手上的棒子递到了奶奶手中!

“小痕,手伸出来我要打你三下,不管疼不疼,你都给我忍着记着!”

“嗙——第一下,你给我记住永远不可以对自己的长辈大声吼,对长辈对老者要有礼貌,否则,你就真正的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这是你第一次犯这种错,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嗙——第二下,我从来没管过你交朋友,但今天我告诉你,人这辈子长得很,友情这东西是边走边看的,虽然你和你的同学感情很好,但是比起爷爷奶奶对你的感情,哪个重要,记住:有些事如果你做不到忍耐,就不配说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记住了嘛?”

“记住了”那一刻我忍不住的哭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我从奶奶的严厉中深深的感觉到了她对我的爱!奶奶说的很对,如果有些事情做不到忍耐,那么就不配说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太懂,可是现在我懂了,我深深的懂了他们老一辈人的感情,他们这一生的经历都是我们学不完的教科书,奶奶跟着爷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不正是为了感情,为了家庭而忍耐承受下来的嘛!

“嗙——第三下,作为一名学生,喝酒还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人,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那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不懂规矩的人,怎么能成长成为一个男子汉,我现在拾掇你,你还有机会改过,如果你任何事情都为所欲为,那么等老天爷来收拾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懂吗”

“奶奶我不懂,哪有什么老天爷”那时我还不太相信奶奶说的这句话,现在我信了;

“孩子,奶奶这一生经历了战争,经历了饥荒,经历了劳苦,大字不识一个,我是用我的经历告诉你这三点,你也挨了三下,我希望你不是挨到了肉上,而是记在心里,孩子你记住:人在做天在看,把心活在阳光下,才不会有邪雷来劈你”奶奶说完这话时,当时我还不以为然,什么邪雷哪有邪雷,可经历了生活的履历之后,我明白了,奶奶所谓的邪雷,是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奶奶我记住了”其实那一刻只是觉得奶奶说的话有道理,但是多有道理,在我的心里是懵懂的,而最多的是对奶奶的尊重!可等我在社会上经历的越多,奶奶这番话在我心里就越清晰!

“小痕,还有一些话奶奶要告诉你”

“奶奶你说吧”

“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了什么,但你永远都是景家的子孙,你景痕就是我景家最亲的孙子,你爷爷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这辈子没打过他的女人,没少过他孩子一口饭吃,吃苦出大力那是绝对冲在前头,你们这辈子的孩子,我说不准什么才是好男人,但是你爷爷绝对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纯爷们,所以我想告诉你,你爷爷打你并不是不喜欢你,他是把一些道理用在了棍棒上!也许会疼,但长记性!去给你爷爷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嗯,奶奶我听你的”说完我就去找爷爷道歉去了,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份道歉却成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