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隐蔽在人群中的护卫们动手了,这进一步加剧了海盗舰队内部的混乱。当加斯帕雷这个海盗头子已经死亡的消息被传开后,相当一部分的海盗头目选择了撤离战场,倒不是被护卫击退,而是想要借此机会试图拉起自己的队伍。
而少数忠于加斯帕雷的海盗们则想要证实情况或是复仇,对着“金骷髅”号发动了袭击。
“别管死人了,喵的,一大波攻击对着我们冲过来了。”贝斯特感受了一下外界后,浑身的猫毛都炸了起来。
唐红锦走向舰长室,天花板被做成了苍穹的模样,外界的影像通过传感器投射在屏幕上。她放眼看过去,漆黑的星空下充斥了大量的光点。那些都是能量武器和导弹的尾焰。
一抹极薄的星光屏障在船坞舰外层展开。
“我来帮你一把。”一个女声说。
唐红锦感受到搭在肩头的手,她侧过头看到了一张铁灰色的骷髅脸,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但对方传递来的灵能让她有种熟悉感:“洛……洛伦娜?你怎么……”
“专心点。缺额有点大,等我把船体内反应堆的能量也连接过来。”洛伦娜说。
星光护盾向外膨胀,激光与导弹都被拦下,火光升腾中,进逼的舰船与空天战机也被定住,进而在无形力量的冲刷下化成碎片。
伊奥丝恒星系卡兰德行星,卡洛斯见到唐红锦和她递出的冰泪石卡片后,面上堆起笑容。但当他注意到跟在唐红锦身后的洛伦娜时,脸色大变。他面色变得苍白,神色中隐隐透出恐惧,却又夹杂了丝愤怒,额头不住有汗水渗出。
“妈……咳,你知道她是谁吗?”卡洛斯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努力维持迎宾者的形象。
“米娅·洛伦娜啊,这有什么吗?”唐红锦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她实在想不明白眼前的接头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接头人50岁开外穿着身深蓝底灰纹格子衫,寸头上的发丝已经泛白,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名持重而平易近人的绅士。这类人本应该喜怒不形于色。
而在她看来恢复了仿生电子皮肤,穿了长款黑色风衣扎了马尾辫的洛伦娜挺能融入眼下的都市的。
“真他……咳,你上历史课时该好好听讲的。”卡洛斯见到唐红锦知晓对方名字却一脸无动于衷时从牙缝里挤出字句道。
“是么,我历史成绩确实不怎么好。我对地名人名没啥兴趣,历史事件也不喜欢背诵。”唐红锦看着老人由白转红的脸,以一种抱歉的口吻说。
“这么多年不见,你见面后也不来问候我一句,可真令人伤心。”洛伦娜嬉笑着说,“你居然晋升白银了。他们派你来,对这丫头还挺重视。”
卡洛斯保持着沉默一脸戒备。
“真是无趣。我呢也算完成约定内容了。”洛伦娜对着唐红锦挥挥手,“那么,再见了,唐小姐。”
“嗯,再见,谢谢你一路的照顾。”唐红锦回应道。
“站……站住。”卡洛斯面色发青道。
“哦,你要留我吃饭,替我接风洗尘吗?”洛伦娜止住步子,打量向卡洛斯。
“不,不是。”面对对方不怀好意地质询卡洛斯强自保持镇定,他牵扯嘴角努力挤出个微笑,“我就想问一下,您的后续规划和行程安排。我好给组织个交待。”
“哦,告诉你也无妨。我打算在这星球待两天,等旧部集结得差不多了,就放个烟花庆祝下。”洛伦娜说完后,人便走远了。
唐红锦看着卡洛斯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的面容关心道:“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说要放个烟花?”卡洛斯声音嘶哑而干涩。
“是啊。恢复了自由身,找朋友聚聚,放烟花庆祝下不正常吗?”唐红锦奇道。
“我们给你卡片,是让你有困难咨询下她的,谁让你……他,你……他……唉。”卡洛斯一拍大腿再没心情搭理眼前的女孩,径直坐车去基地向上级汇报去了。
留下的两个接待侍从其中一个撇撇嘴解释道:“冥界三巨头之一的恶偶傀儡师,召集她的‘深红’军团,说放‘烟花’谁信啊,怕不是打算爆破伊奥丝恒星系的太阳。”
唐红锦从梦里醒来,她站立在原地,包裹她的灵蔓龙和提灯的阿什琳都已经死去,藤蔓干枯得仿佛是被风干了一个世纪,而阿什琳更是化成了灰烬。
对方的层级比自己低,何况梦里还有“恶偶傀儡师”这样的恐怖存在,眼前的结果,倒是并不出乎唐红锦的意料。
她继续前行,比黑影更深沉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身后,人影举起了剪刀。
“没用的,这份羁绊你剪不动。”唐红锦轻启唇低声说。
剪刀的影子落下,一段来自过去的光影浮现。
唐红锦从华丽的木床上醒来,实木的大床,天鹅绒被子,厚重坚固的石墙,床头烛台上熄灭的白蜡烛,她打量了下四周,确定自己处于一座古堡内。
她的目光转向床角,那里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唐红锦借着窗外投进房间里的月光,在临近床头的梳妆台上找到了火镰、燧石、火绒和火煤,她摸黑试了几次才终于成功点燃了一根蜡烛。
借着烛台的光亮,她看清楚了床角趴着的是一只黑猫。
“喵呜。”黑猫叫了一声,依旧留在原地瞪着唐红锦。
她看着表现得温顺乖巧的黑猫,却皱了皱眉。她对黑猫的印象并不好,在众多古代文献、故事里,黑猫都和神秘事件有关。在她看来,黑猫和黑乌鸦一样,预示着不详。
“果然有得就有失,看样子我又被拉进‘梦界’了。”唐红锦哀叹一声。
她把自己进入的诡异空间称为“梦界”,因为事情发生都在她睡下后。从她发觉自己可以通过念力移动小物体以后才过了一周,当她终于练习成功凭借念力掰弯金属汤勺,激动的心情还没消散的当晚,她就被传送进了异世界的校园。
之所以她能确定那是异世界,是因为她阅读到了古怪的校规以及在午夜后的学生宿舍透过窗户看到了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生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逃离出了校园。
醒来后她发觉自己还睡在床上,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而她所受到的伤害,捡拾的物品都已经消失。因此,她倾向于自己做了一个清明梦。
没人可以解答她的困惑,她也无法向外人证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两周后的夜晚,她被带来了连火柴都没发明出的欧式古堡内。
没有任务发布的声音,她低头看了手背,接近手背的小臂位置,3小时的倒计时绿色数字跳动着,如今是2小时58分42秒了。
“计时任务么?是存活任务,还是在规定时间里解决某个事件?”她喃喃自语道。
她拿着烛台走出了房间漫步在走廊,一阵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恐惧促使她加快了脚步。
古堡内部的空间大得如同迷宫,唐红锦不得不求助于参照物,然后她发现了墙壁上悬挂的油画。
这是一幅足有1.7米的巨大画作,大火覆盖了整个画面,而在庄园内部,一个男孩正蹲坐着哭泣。
唐红锦并不懂油画,虽然她的父亲有很多藏画,但她对画作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就是知晓些线条、色彩之类的粗浅知识。
“真是古怪的画,我还以为画像会和城堡主人有关。”昏暗的烛光并不足以令她完全看清楚画作,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灼热感和悲伤感。
又是走过几道房门,唐红锦看到了第二幅画。
那是一副地狱行刑图,行驶的敞篷列车上有矮人在对旅客行刑,每一层地狱都有不同的主题,每下降一层内容也就越恐怖血腥。
譬如第一层是割肉,第二层是剜眼。唐红锦看了几眼后就放弃了,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得厉害。
“这已经不是古怪了,城堡主人多半心理扭曲。”她加快了步子。
路过第三幅油画时,唐红锦看到的是一片黑色的深渊,深渊上方是几十个扭曲的小人,尽管她有了之前的经验不去细看内容,而画作体现的小人也仅仅是油彩和线条勾勒,但她依旧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绝望感。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精神都被吸入画中,畸形的人形怪物在向着黑色粗糙岩石构筑的深渊底部攀爬,而她的耳边响起了由无数呢喃和嘶吼混杂而成的底噪声。
唐红锦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以平复心情,底噪声在她的耳边消失了。之后她没有再去看走廊上具体的油画内容,仅仅是远远观望一下,分辨出大致轮廓和色彩。烛火的微弱亮光此时成为了一种保护,当眼睛看不清楚画作具体内容时,人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样花了20分钟后,唐红锦到达了一楼底层,她推开了大门,发觉门正对着的是一个院子,院落正中是棵黑色的光秃秃的大树,像是被雷劈过,又仿佛是经历过一场大火。
浑身漆黑的乌鸦瞪着它那猩红色的三只眼睛对着举着烛台的唐红锦下令:“回楼里去,去参加4楼餐厅的宴会。”
唐红锦没有理会乌鸦,她打量着院落里巨大的树,树大约有3人合抱粗细,由于树干和枝丫一片焦黑,树枝上没有一片叶子,因此她无法分辨出树木的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