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的先开口了,“那个大叔又把你扔在这不管了?”
大叔?
我为了给南方面子,都没有叫过他大叔,尽管我们年龄差距很悬殊。
“对啊对啊,依我看,你就跟着我们哥俩混吧,保证亏待不了你。”绿毛的说着搂住我的肩膀。
我鼓起嘴看着地面不说话。
忽然红毛的抓住我的手,把脸凑到我面前来,“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我一把甩开红毛的手,推开绿毛回手给了红毛一巴掌,站起来怒视两人。
红毛的摸了摸自己泛起红掌印的脸,又抬头瞪我,“你妈的真是不识抬举!”
两人同时站起来,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慢慢向我靠近,我向后退了两步与他们保持距离,盯着他们的眼睛看,猜测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红毛的先向我扑来,我抓着他的两只手臂,踢他的腿,然后甩开他一转身绕到其身后,把他撞倒在地,绿毛的忽然从我后面突袭,勒着我的脖子,我右脚一用力,用脚后跟踩他的脚,他“啊”了一声,放开我愣在原地,我转身一抬脚踢中其下部,绿毛夹着自己的大腿来回跳,我又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两个人躺在地上哼哼呀呀的很煞风景。
这战斗力根本就不行还好意思先挑事。
“姐,我们错了,您就饶了我们吧。”红毛的先求饶到。
“呸,一群怂蛋!”我朝红毛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他赶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我一脚踩在红毛的胸脯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刚不是问我名字吗?我告诉你,姐的名字叫侦探!”
“侦探?”红毛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喂,那边干什么呢?”一个雄厚的男声从左边传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穿着一身制服,看起来像是保安,我踢了一脚红毛说:“赶紧滚,别再让我见到你们两个,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哎哎哎,我们这就滚。”红毛从地上爬起来,拽起绿毛就往一边跑。
看着向这边跑来的保安,我也立即跑开了,与红绿灯背道而驰,我躲进附近的人群中去隐藏。
路边的小摊正招揽着顾客,周围的人欢声笑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开始感到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张张人脸映入我的眼帘,他们的笑容逐渐扭曲,让我开始恐惧起来。
我茫然地走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的欢笑声,感觉无比的厌恶,更确切的来说是羡慕,嫉妒,恨。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姜拾柒,你竟然还学会打架了,你这个坏孩子,等会我就叫你家长来!”
一个小女孩哭泣着说:“老师,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无论怎样,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拾柒,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女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让人陷入遐想。
小女孩不断在心里跟自己说:我是个坏孩子,我是个坏孩子……
我低头苦笑着快步穿过人群,躲到了滑梯边的一个小蘑菇屋里,这附近几乎没有人来,短暂的安宁让我冷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讨厌自己,因为自己的缺点太多了,缺点这样多的人就应该被冷落,被所有人孤立起来!直到死也不会有人去搭理!
最让人心凉的就是:即使你再好心,也没人知道,人们经常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你,你的每个动作对他们来说都是坏人的行为,无论你对他们有多好,他们也只会记住你的污点,甚至会把你对他们的好当作你的软弱,去无情地嘲笑你,责骂你!
这就是人性啊……
这些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小学的六年嘲讽,初中的三年孤立,高中的时候认识了几个朋友,总算碰见了一个懂自己的闺蜜。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坚持活下去的,也许是父亲,也许是某个人,或者是某个动力。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时有脚步声开始向这里靠近,我屏住呼吸,静静地听那个脚步声,脚步声沉重有力,不像是一个孩子的。
我抱紧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忽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登山靴。
看来他已经找到我了。
我没有出声,闭上眼欺骗自己没有人看到我,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单膝跪地,与我拉近距离,我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见了他有胡子的下巴。
“喂,我问你话呢。”
“我困了,想睡觉了。”我小声说。
“困了也别睡在这里啊,这里凉……”南方说着,对我伸出手要把我拉出来。
“别碰我!”我向后躲了一下,南方停下动作又收回了手。
“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打人了,我是个坏孩子……”我又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嗯,我都看到了,自我保护能力不错,是我小看你了。”
原来刚才的所有过程他都看见了,也许一开始那个红绿灯靠近我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暗处观察,看到他们碰我的时候,估计又是怒火冲到头顶,有种想把他们两个大卸八块的冲动,看到我及时出手才静观其变。
“都是南方老师教的好。”
“你这句话是嘲讽还是夸奖?”他问。
“夸奖。”我从蘑菇屋里出来抱住南方,南方震了一下。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发现我真的是欠你太多了。”我深深地嗅着他的衣服。
“我们早就两清了,不是吗?”
我放开南方,瞪大双眼与他对视。
他说出这句话,是要赶我走吗?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补充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该还的人情早就还完了,除了合作的关系,我感觉我们做朋友也很好。”
“南方……”喜悦的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
“你是哭了吗?”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他妈终于开窍了。”我说着习惯性地握拳去怼他的肩膀,他向后躲了一下。
“抱歉,我忘了,伤口是不是还很疼啊,要不我给你揉揉?”
我向他伸出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严肃道:“不用。”
“叮铃!”系统提示音响了,接着又是一阵手机振动声。
南方放开我的手,把手里的一瓶冰可乐递给我,起身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可乐,倍感凉爽,打开聊天系统,又有人找我,是一个陌生人。
头像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黑色短发黑衣服。
我瞟了一眼南方的背影,莫名感觉他们两人的背影很像。
我:你是……
江:你好,我被告知可以通过这个软件联系你,有人告诉我只有你能够帮我。
我:嗯,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这样吧,你可以称呼我江。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对我们的聊天内容保密。
我:没问题,先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江:最近我们家族出现了一点事,家族的龙头老大心脏病复发去世了,现在群龙无首,各大首领都在争夺这个位置。
江:我觉得龙头老大的死并不是意外,所以想请你帮我暗中调查清楚,我在后面还会和你一一介绍我信任的几个好兄弟。
我:你是“那边”的人吧?
江:什么“那边”?
我:就是黑……
江:不是。
我:别隐瞒了。你想表达的应该是:你们顶级老大没了,现在几个头目都在争这个位置,你怀疑老大的死是他杀,所以来找我协助调查。对吗?
江:聪明,值得信任。
我:信任是需要建立的。我会帮你,另外你也要对我说实话。
江:这没问题,我一有消息就会给你写文件过去,事成之后,我会把酬劳给你。
江:然后这十万转账是定金。
江:【转账10万元】
我:谢谢老板!mua~
江:咳咳,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去忙了,再见。
改革春风吹满地,拾柒我要争口气。定金就十万,事成之后……
“又来新任务了,”南方刚打完电话回来,诧异地看着在傻笑的我,“你这是……”
我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啊,没啥,我也来任务了。要不你先说说你的,没准我们的任务一样呢。”
“啊,我的任务是去调查失踪人口。”
“诶?那不是属于警察分内的事吗?你一个高冷杀手……”南方瞪了我一眼,我扯了扯嘴角,立即把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你的任务呢?”他问。
“我的任务是调查看似意外的命案。”
“呵,看来是没什么关系了,我今晚之前就要出发,我们就此别过。”南方严肃地看着我,他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冷血杀手。
我们对视了片刻,他转过身要离开。
“南方!”我跑过去叫住他。
他转过身看我,那眼神让我熟悉又陌生,就好像看陌生人的眼神一样。
“你还有什么事情……唔。”
我翘起脚尖,闭上双眼吻住他的唇,他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推开我,而是默默承受着。
我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强大的欲望感不断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开始有了邪恶的想法,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立即放开他,喘了口气,他愣愣地看着我,面红耳赤。
我移开视线说:“照顾好自己。”
“好,好的,你也是。”他说完,转身快步走远了。
“叮铃!”
我缓过神来,看了一眼手表上江给我发的消息,捡起脚边的可乐瓶喝了一口,自如地进入了福尔摩斯的系统空间。
但系统空间里没人,福尔摩斯可能是回空白世界收拾屋子去了吧。
我坐到椅子上,把手表摘下放在面前的操控台上,眼前的屏幕出现了聊天页面。
江:我刚刚写了文件,你去看一下吧。
我:好的。
曾经软件上的《过去篇》《现在篇》什么的已经不见了,因为上次《活着的死者》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眼前的是《黑帮的故事》和《N的调查报告》。
这个意思是南方还会再给我写调查报告吗?
想到这里我有些小确幸,他还是需要我的协助。
我立刻打开了江刚写的文件:
[今天已经是老爷子去世的第五天了,今天的天气正如他去世那天一样,阴沉。
窗外终于下起了雨,雨水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像要从外面冲进来一起躲雨一样,这让我想起来一场车祸。
二零一零年七月二十五日,一辆汽车因刹车失灵,冲破了路边的围栏,坠进了河里。
被困在车里的人用力拍打着车窗。车里被困着三个人,坐在主驾驶的父亲,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和坐在最后面的我。
九岁的我当时很害怕,用力去按打开车窗的按钮,可是由于水下的压强,车窗根本打不开!
车子还在下沉,车里的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腰部,父亲和母亲用力撞着车窗,可是怎样都于事无补。
当水开始没过我的头顶,我努力将身子向上一挺,吸了一大口气,又沉入水里,我们三个人用力拍打着窗户,渴望有人注意到我们。
终于一个人出现了,我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活下来的机会,我们更加用力地去拍打窗户,那个人先去了车的前面,父亲和母亲同时用手指着车的后面,那个人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我。
他游到车后握紧拳头用力去打了两拳车窗,可是车窗太结实了,黑暗中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只听“砰!砰!”两声,车窗玻璃碎了,他抓着我的手臂一把拽出我,抱着我向上游,我有些缺氧了,头开始有些晕眩,眼前的车子离我越来越远。
最后困在车子里的两个人始终没有游出来,他们与这条河永远睡在了一起……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一张病床上了,我身边坐着一个男人,单手拄着额头在睡觉。他穿着一身黑衣服,他的这身黑衣服很适合他英俊的气质,我开始打心底钦佩这个“救我的男人”。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他的五官长的极其精致,如剑锋的眉给人一种不可逾越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朱红的薄唇,下巴上有一点胡茬,但丝毫不影响他整个人的形象,他脸上最大的特点,就是鼻梁上有一颗痣。
他忽然动了动他长长的睫毛,睁开眼睛看我,我立即把头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装睡。
“你醒了。”他冷冷地说着。
“嗯。”我又把被子拉下来,探出头偷偷看他。
“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他看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站起来背对着我向门外走,他的“背影”被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因为当时我失去了父母,我家的亲戚也不是很多,都不愿意去抚养我,他们就说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后来我就被送进了孤儿院,每天和一些其他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的孩子一起学习、玩耍。
我很喜欢画画。在一次美术课上,我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把那个救命恩人的背影画了下来,本来打算画他的脸,但他是个长得无法形容的帅气的人,再加上我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他,无论我怎样也记不起来他的具体样貌,任何画出来的完美的五官都拼凑不出来他的一分神采,这让我深感苦恼。
后来的某一天,我被人收养了。我本来不打算离开孤儿院的,在孤儿院里待的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我们就像是一家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团结”。
当我得知来收养我的人就是那天的那个男人后,我犹豫了,最后还是选择跟他回家。
他家里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是现在帮派的老大,女的是现在帮派的老二,他们都比我年长些。
“阿叔”他有个已经死了两年的妻子,他一直把死去的妻子的照片珍藏在自己床边的柜子里,那张照片我只看过两次:一次是刚去他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另一次就是我收拾他的遗物时看到的。
当你读到这里时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收拾他遗物的是我吧?在老爷子死后的这些天里,帮派里面每天都在争吵谁来继承帮派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早在老爷子死之前一个月就一直在秘密的讨论。
在老爷子生病后,我把我的生意暂时交给了比较信任的手下,独自去照顾他。
九月三号那天是我见他的最后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从家里赶来去给他送饭,到医院的时候,我提着保温盒轻手轻脚地进了他的病房,我本以为他还在休息,但我没想到他竟然醒着。
他坐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是我们三个小时候最爱听的童话书。
他还没有注意到我,我转过身让我的司机“小刘”在外面等着,小刘点了点站在外面,我轻轻地关上门坐到他旁边去,他这才看到我。
“你来了?”他放下手里的书,对我亲切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