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十三:水落石出恩义断,心爱人伤蝉风出

被笑天宏话题岔开,房正一指景月,接着说:“我运筹帷幄、苦心经营一切,没想到会被此女断了大援!想必梁王之事,吕后突改主意是听了你的建议吧?千算万算,差点毁于你手,还好各地势力还在,少了梁王虽然大打折扣,但也够与刘邦抗衡了。”

单骆天此时接口:“也就是说,当年的信物一直就在义父手中?”

房正说道:“然也!就在…”

还未说完,景月抢着说道:“就是当年梁王赐予景月生辰的那个玉步摇!那是当年霸王送给虞姬的,直到乌江之战,虞姬自刎于楚营之中还戴在头上。当年各势力,就是拿此沾满鲜血之物当做信物和警醒。而梁王送给景家,也是希望转移注意力,为自己留个后手。那时景家还根本不知,这就是真正的信物。”

房正自豪的说:“不错!那还是我眼光独到,看出此物不凡,且当时那种情况,对自己手下钟爱之将,梁王专程仅送来此物岂不是显得单薄?于是我随后遣出‘风’字门人前去调查,这才偷听了梁王的想法和他的计划!最后加以利用,才有了霸王墓的夺宝!哈哈哈!实则这本该是梁王的主要计划,只是没想到被我识破而已!他的初衷,仅仅是故布迷阵而已,害怕有人抢夺信物,引起自己不必要的麻烦。”

缓缓上前去,指着房正说道:“据我所知,早在陈豨在代地造反,梁王未出兵协助,景家当时就看出背后祸端,同时产生了反叛的计划,恐怕那时才真正开始运筹和将真假信物之事加以利用。而信物持有者,真正的景月该是极力反对,所以她才整日在屋中以泪洗面,那玉步摇也被她藏匿起来,怕的就是今天的局面。既然现在能兴兵而起,说明你们已经找到了信物。”

房正一怒:“当然!这种逆子,不帮助自家,竟然想要坏吾等大事。计划开始,我去后宅找你,虽然模样和语气、语音毫无破绽,但看你从闺房出来一身短衣大祒,就知你是假冒之人。景月即使再装扮,也只会同秋晔一样穿青衫男装,不肯穿短衣大祒的。既然你能代她,说明秋晔也是和你一伙,想必景月也被你们藏匿起来了。碍于当时局面刻不容缓,不能当场挑明,实则内心我也存在疑惑,想要一探究竟,所以才陪你们演了场临时的猴戏。后来在那密洞中,我发现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且玉步摇不在你们身上,我就放心了,连夜更改了计划,用了备选方案。虽然还不知真的信物在何方,不过没关系,以景月性格,我料定东西不出景府,只需花些时间回头再找便是,所以我需要脱身,根据备选方案调整计划,由你们引领,让更多的人去争抢假的信物,这样我有充足时间去准备,如果途中你们遇到不测,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同时会让其他势力断了线索。”

笑天宏等人心中道:真是狠毒一方枭雄智囊。

单骆天转头问景月道:“景…你告诉我,真正的景月现在何处?”

此景月哀怨的看着单骆天。单骆天就怕这四目相对,使自己心软马上转向另一边继续问到。景月回道:“她…已自尽在关押之地…”众人尽皆一惊,反而房正好似无动于衷。

单骆天问道:“她…她怎会?”景月从怀中掏出一份信函抛给单骆天,众人围拢看来,信函所述大意:景月深知景家上下图谋,不愿一错再错,可还是难以制止,未来硝烟再起,死伤多少人,全是景家之过,所以心灰意冷,选择自尽,替景家谢罪天下。

此景月说道:“我暗中观察她近两年之久,从未看到过她幸福快乐的表情,所以即使暂时关押,我也命人悉心照料,甚至找来人陪伴她,只要不逃走,甚至可以扩大她的活动范围,就是害怕有这种局面,毕竟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再受任何非人的虐待或者不开心。据回报,她状态一直很好,可是,谁想到…”

此时,房正吼道:“死有余辜!谢什么罪?逆子!逆子!身为景家之人,还不如我这异姓之人能为景家考虑,为图大事硝烟四起如何?区区百姓生命价值几何?一旦大事成功,给他们安居乐业,再卑劣和不堪的回忆,都会让他们从心中抹掉。真是妇人之仁!可恶至极!。”

“噌噌”几声,单骆天等人气愤至极,尽皆拔出兵刃。单骆天起身,说道:“义父,你竟如此无情无义!天儿看错你了,从今开始你我恩断义绝,我要替景家之月,阻止你们这邪恶的计划!”

此景月补充问道:“我还有事不明。在越门镇,卫鋐曾帮助吾等探查信息,离开时单大哥还能联系‘断’字门人汴州接应,可后来尽皆失联,恐怕这背后也是你的手段吧!”

房正挺胸答道:“然也!这群废物,我要的就是你们来拖延所有人的时间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跑的越远越好,谁想到卫鋐这厮竟然帮你们不少,还让你们无意间知道‘归因’亭的信息,扰乱计划。我怎能让这类情况再出现?所以我派人一夜间毁掉了所有原地下各处机构。毕竟他们的用处也都到头了,未来再培养就可以,顺便还可以让剧情更真实,不是么?”

单骆天接口:“那夜林间的二十一人难道也是…”

哈哈哈~一阵狂笑,房正回道:“不错!相识的人马出现,他们自不会防备,所以干净利索一点也不麻烦,为的就是让你们断去所有帮手和信息。只是没想到你会叫师门中人前来,你也让我十分意外,所以你们不能久留!”

房正摘下长戟喝道:“好啦!叙旧到此结束,你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早早上路吧!”一声令下,招呼众人一拥而上,一场混战即将开始。

柳娟儿担心此景月的伤势,护在身前,可景月却耳语于她,一阵踌躇,在景月的坚定态度下屈服,身影一晃赶去抢救三师兄去了。果然动起手来,房正举起长戟冲向身边的燕北山。一声惊呼:“休要伤我师哥!”柳娟儿提双刀急扑过去。可是一道白影比她还快许多,后发先至,“当啷”一声架住长戟,亮银蟠龙枪赶到,单骆天凛凛威风站立近前,救下了燕北山。就听单骆天道:“义父!念在往事的恩情,我再这样叫您最后一声。我二师兄,致命之伤与你的长戟一致,也就是说,当夜一切就是拜你所赐!是也不是?”房正毫不避讳:“然也!怪就怪在他看到了我的脸,在他吃惊之余,我自然要杀他灭口,可惜被他用计跑掉了,不过这也加速了他的死亡!”单骆天颤声道:“原来如此!你这老贼,我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段!”

接着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那边笑天宏帮助柳娟儿救醒了燕北山,三人加入战圈,与一众人等激战起来,柳娟儿始终担心景月,于是仍护在身前,这让景月感激无比。

房正推长戟直取单骆天的脖颈,“当啷”一下银枪拨开,‘断’自决横断岐山扫出,长戟竖着格挡,同时挑起戟身崩出银枪,长戟横扫,单骆天俯身躲避,左手压枪尾上挑枪尖,一柱上挑前胸。房正吸气躲闪,旋转身形托长戟横扫,单骆天也立枪格挡。两人两件长兵器舞动,虎虎生风,无人敢靠近半步,以快制快,险中有险。相斗不下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看的旁边笑天宏等人啧啧称奇:“没想到房正老儿一手戟法真不含糊,也就是师弟这枪法能敌。而且看形式恐怕以师弟枪法之能,也震他不住。”

果然,房正并未用尽全力,打斗之余瞥见一旁的景月。突然相斗中人架势一变,原来房正始终对景月有所忌惮,想要先除为快,虚晃长戟,单骆天向旁边一躲。房正放弃单骆天,托长戟向景月再次刺去。等单骆天发现,后至还是慢了半拍,眼看就要伤到景月,一声大喝,推枪飞出直取房正侧肋,身子则前冲而去。房正侧身避过,压戟尾挑戟身,“当啷”一声大作,亮银蟠龙枪打着转“哆”的一声钉在洞穴上方岩石中,深嵌近一半尺寸。稍一停滞,房正身形旋转再起又飞刺过去,可此时就这一缓,单骆天就已经挡在景月身前,背后迎敌,恐怕单骆天自己也想不通,为了什么。按说对此景月的失望、吃惊和愤怒已经达到极致,心中不停地念叨着,希望杀了她,她的死活与自己还有何关系?可是这一瞬间的身体反应,还不能说明一切么?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单骆天的脸色变了,此景月更是惊得飞扑过来,花容失色。

此景月大叫出声,只听“噗”的一声长戟深深扎入单骆天的后背。景月一声愤怒长啸,泪水顷刻间涌出,樱口微张,看似声嘶力竭呐喊,可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这一瞬间,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右手颤抖着摸了单骆天的脸颊,颤抖的不能自已,心仿佛滴血不止。

杏眼猛睁,如鬼影一般急速错身而上,房正尚未看清,景月右手四指已经到了自己咽喉处,吓得七窍生烟,急忙撤戟后跃想要摆脱。可是凭借自身几十年的功力急速后跃,竟然仍没有摆脱那纤纤玉指的致命一击。为求保命,突生一计侧头尽量躲避要害部位,只听“噗”的一声,手指在脖颈侧面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冒,可是毕竟命是保住了。手捂伤口,喘着粗气,冷汗直冒,房正说道:“‘追魂指’?此种武功竟然被流传下来?更是留你不得!”迎向再次冲至的景月,刺出长戟,景月极速闪过,如灵蛇缠枪一般,身形游走而至,双手指法使出步步紧逼,仿佛不顾一切要将房正击杀于此。

可怎奈此时景月被激,失去理智,再者房正经验老到,且功力高强,眼珠一转便生一计。转身躲过景月雷霆一击,向后跃去,反手挑起长戟回击,当景月躲避时,房正再转身背冲着她,提气准备前跃,看似想要逃脱。景月此时红眼,怎肯放过,身形再跃就紧追而来。突然房正急速回身一击刺出,景月惊出一身冷汗,俯身躲避,可是戟前侧的月牙刃,还是在后背划出一条深快见骨的血槽,招式未停。房正双手猛压戟身,拍下,景月忍痛就地躺倒翻身极速滚出。此乃虚招,房正提戟跟进,抬起右脚运足气力冲着侧肋“砰”的一声将景月踢起至空中,“哇”的一声口喷鲜血形成一道红光。接着戟身又再拍到,又是一声金属与肉身的碰撞,景月被结结实实的拍飞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岩壁上,又重重摔下。连续的变化,让旁人眼花根本不及救援。

看着倒地的景月,旁边的笑天宏等人急忙冲来抢救,可是房正正在身前,怎容得她再溜走,举戟准备结束她的生命。突然一声大吼,接着一股冰凉的杀气激射而出,房正急忙闪躲,依然慢了一步,觉得左耳一凉但未多想。等闪避后一摸满手鲜血,才知耳朵被人削去,定睛一看笑天宏等人还在十步开外,是谁?侧脸一看脊背一股寒意涌上,原来正是单骆天。此时犹如修罗恶鬼附体,发髻披散,煞气罩身,好似根本未受伤害一般,怪哉!可是他趁手的盘龙枪还在头顶岩壁当中,那是…

此时再看,不知何时他已扯下英雄氅和银色轻武盔,紧身牙白禅衣后背也被扯开,碎衣背后飘动,手上拿着一套怪异的兵刃,似如干戚(注:干,为盾;戚,为斧。传说刑天的武器就是干戚)。右手扣握一个橄榄状盾牌,可是比一般盾牌小上好多,恐怕长度不足一瓜,薄如蝉翼几近透明,但是强度看似软中带坚,韧劲儿十足,恐怕刚才背后致命一击就是被它挡下,难怪刚才刺入的手感如此之怪,好似刺入身体的柔软感觉,但又不似那种肌肉刺裂的撕裂感。再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似斧又似刀的兵刃,为何如此说呢?因为柄长刃短,且刃身由一接口连在柄上,外凸于柄,刃身两头翘尖似斧;可是刃又被拉的扁长,前宽后窄,又不似斧头那种半月牙造型,更似一把刀刃。此武器奇怪至极,整体长度约不足两尺半,对于兵刃来说甚短,正好可以卡在那张盾牌之上,看来平时都是这样被一直背在后背,加上单骆天的高大身材,基本上难以看出。刃部也是和盾的材质相同,薄如蝉翼,柄部扁长,而非一般圆柱型木柄。想用此刃,没有十足高深的内力,难以运作。

“你…你这是何兵器?”房正懵了。旁边的笑天宏等人已至,柳娟儿马上查看景月伤势,笑天宏取出一些药石给她服下,并命柳娟儿用上外伤药,看似还是有救。燕北山则笑道:“这是家师的看家宝贝名曰‘连蝉’,一刀一盾,是件上古兵刃,源自何时何处都很难考久了!配合一套‘蝉风’诀,霸道无比。师弟一般不会使用它们,一旦使用,房正老儿,你的末日到了!”

房正本能的想问句为什么,可是一声让人寒到骨髓的声音已经到了自己背后“蝉风!”单骆天到了。

房正急忙躲闪,“嗤”的一声背后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他当时伤景月一般无二,还是那套宗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接着如鬼带煞,无声无息的追至,房正骇的冷汗都被止住了。由于平时单骆天舞动长枪,劲力练足,现在手持如此轻巧武器,真如猛虎开闸。

“唰唰”连续两刀,逼得房正手忙脚乱,再加背后伤口,急速闪动需要腰身使劲,这下伤口更被撕裂,疼的龇牙咧嘴。可单骆天怎能放他,紧跟左手刀递出,直取右胸,房正吸气躲闪,谁知刃身由竖转平变招,由右至左横划,“嗤”的一声,胸口衣衫被划开。紧接着身形再上,翻刃,由下至上,反手斜划而出。太快!又是“嗤”的一声,幸好躲的及时,但是依然在房正右脸自下巴到鼻尖被划中,一条红线飞出。再见左手刀急收至怀,右手曲臂横放,盾在脸前,前冲而上撞了出去。房正哪见过此种招数,骇得肝胆欲裂,急忙左闪,躲过冲撞,可是在侧的单骆天再次变招,右手伸直自左向右挥出。由于盾太薄,也如一刃划过,还好房正经验十足,临危不乱,双手横举长戟格挡,“仓啷”一声如刀刃划过,而力道又如坚厚之物猛击,被带飞出去,定身再看,双手虎口炸裂,鲜血直流。

如此激战自己还能活着,实属不易。不足十招,自己已经被逼如此,如果再战焉有命在?房正彻底被骇得不敢恋战,再加上看自己手下大批人马已被击溃,咬着牙,打声呼哨,同时挥手打出多枚飞镖,不及细观,扭身溃逃而去。可还是慢了,再次“蝉风”响至身后。房正就知不妙,咬牙旋转身形,只听“嗤”的一声,紧跟一声“当啷”,夹杂着闷哼,房正拖着一蓬血雨急速遁去。地下留着他弃之的长戟和一只左臂。

杀红眼的单骆天刚想追击,突听一声“大哥!”一人如燕雀飞至,抱住自己,扭脸一看正是那让人又恨又爱的景月。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清醒过来看到单骆天无碍,就从柳娟儿怀中冲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大哭之声。单骆天放下兵器,任由她抱着自己。

其他几人看到此情此景也都感慨万分,柳娟儿识趣,推着两位师兄走向一边山洞,说是检查去了,留着两人在此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