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傻在了那儿，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本想说些什么，可嗓子眼里像是被草堵住了。
他攥紧了拳头，真想揍他他个狗曰的！
最终，他还是没有出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里面恶狠狠地把刘玉峰祖宗八辈骂了个遍。
没几分钟，刘玉峰从里屋走出来，摔门而去。
冯大志一脸幸灾乐祸，讥讽道：“老高啊老高，干嘛拿个热脸蛋蹭人家的冷屁股？被狗屁呲了是不是？活该，让你献殷勤。”
“滚一边去！”高志远白他一眼。
年龄最大的李宗强站了起来，安慰起了高志远：“老高你用不着在意，这几天刘主任心情不好，逮谁咬谁。”
高志远强装笑颜说：“没事，不跟他计较，都特马已经习惯了。”
李宗强说：“这事儿也怪咱们老板，他这样做，不等于是颠倒次序了吗？所以才惹得刘主任大动肝火。”
“颠倒次序了？”
“是啊，你想一想，他是综合办的一把手，可受宠的为什么偏偏是你？他不嫉恨才怪呢。”
冯大志插话说：“我觉得志远兄也犯了一个颠倒次序的错误，你应当先去给主任斟茶才对，却故意把他放在了最后，那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小周也插话了，他说：“不对，感觉这里面有点儿蹊跷，不就是倒个茶嘛，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再说了，他明明知道茶叶是孙总给的，却故意摔在了垃圾桶里，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高志远的火气慢慢消了下来，他摆摆手，喊道：“好了……好了，都工作吧，无聊！”
安静下来后，高志远给冯大志发了一条短信：午饭去吃包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冯大志只回了一个哭脸。
下班后，高志远第一个走出了办公室，直奔着柳树巷的包子店去了。
走进店门，选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点了两份包子，三样小菜，边抽烟边等着冯大志。
等了好大一会儿，仍不见冯大志的影子，眼看着包子就要凉透了，高志远有点儿恼火。
不识敬的玩意儿，不来拉倒！
正打算开吃，冯大志才喘着粗气跑上楼来。
“你干嘛去了？还吃不吃饭了？”高志远冷脸问他。
冯大志坐下来，朝四周扫了一圈，悄声说：“我盯梢了。”
“盯谁的梢？”
“董小宛。”
“你盯她干嘛？”
冯大志摸起一个包子，说：“说来话长，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行！说完再吃。”高志远伸手去抢包子。
冯大志咬了一口包子，夸张地满口嚼着。
看冯大志跟个饿狗似的，高志远不忍心了，只得跟着吃了起来，好好的包子却吃得无滋无味，如同嚼蜡。
等把手中的包子吃完，冯大志这才开了腔，他说：“我发现董小宛这个女人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
“她可能与道上的人有瓜葛。”
“啥意思？你可不能胡乱说话。”
“你知道我刚才看见啥了？”
“看见啥了？”
“我看见她钻进了一辆宝马里。”
“谁的车？”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胡乱琢磨？”
“好人用得着那样了。”
“谁没有几个好朋友呀，用得着大惊小怪了？中午接她出去吃个饭，再正常不过了。”高志远说。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冯大志喝一口汤，说，“问题是她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干好事。”
“人家怎么就鬼鬼祟祟了？”
“我又不是个傻子，打眼一看就知道。”
“你小子，肯定是吃醋了。”
“我吃个鸟醋呀？”
“要么就是故意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我干嘛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呀？”
“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拒绝了你。”
“志远哥，其实吧，我找你就是想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熊包！你还好意思说。”
“怎么了？”
“冯大志，你跟我装逼是不是？”
“我有啥好装的？”
高志远敲一下桌子，虎着脸说：“你小子眼看都快把我给吓死了，知道不知道？”
“说，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正睡得死呢，突然接到刘玉峰的电话，说你要死了，我屁滚尿流赶到了医院，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以为你被抛尸了呢。”
“你去医院了？”
“我能不去吗？咱们一个办公室那么多年了，不管怎么着，也得赶过去见你最后一面吧？”
“我勒个去！肯定是姓刘的那个老小子故弄玄虚了。”
“我觉得也是。”
“你到了医院后，见到他了吗？”
“先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冯大志朝前探了探脑袋，把昨天夜里的事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他天下班后，跟董小宛一起打车去了那家豆腐馆。
一路上，董小宛心不在焉，总是拿着手机看，好像有啥心事似的。
走到半道，她突然问冯大志：“高主任呢？”
冯大志就撒谎说：“嫂子那边有急事，他回去帮忙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去饭馆找咱们。”
“他会不会不来了？”董小宛瞪大眼睛问。
冯大志就说：“老高是个实诚人，他一定会来的。”
董小宛就说：“万一他脱不开身呢，要不这样吧，你打电话问一下，他要是实在没空，咱们就改日吧。”
冯大志一听就毛了，说：“小董，你这不是看不起吗？就算是老高不来，我就不配跟你一起吃顿饭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咱两个人？”
“是啊。”
“其他几个人呢？”
“他们都有事。”
“那……那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嘛。”
“你别误会，我也有个事儿急着去办。”
冯大志气哼哼地说：“小董，你这样也太伤人了吧？老高来，你就没事了？他不来，你就要放我的鸽子，这不是成心打我的脸吗？”
“冯哥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那好，既然来了，就给哥一点薄面子。”
冯大志好说歹说总算把小董留了下来，到了饭馆后，他又装模作样给高志远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他对着董小宛说：“还真是被你说着了，老高那边的事没处理完，让我们不要等他了。”
董小宛说：“那好吧，咱简单吃一点，早些回去。”
冯大志嘴上答应着，却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还拿来了一瓶红酒。
尽管看上去董小宛还是有点儿魂不守舍，但还是强装欢颜陪着冯大志吃喝起来。
一开始有点拘谨，喝完一杯红酒后，她的话就多了起来。虽然聊的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皮毛事儿，但气氛还算融洽。
冯大志又是夹菜，又是倒酒，极尽殷勤之能事。
董小宛是个聪明人，早就意识到了冯大志的用意，却一直在装傻。
就在冯大志越说越直露，差一点就要大胆表白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打眼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茬儿。
两个人走到了他们的饭桌前，矮个头的那个冲着冯大志喊：“你小子，啥意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