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则清急急赶来的时候,吴刃也在这里。
二人先互相见了礼,便一道进去。
齐陌正在拟折子,尚未写完,听闻两人来了,暂且搁下手中的笔。
无影开门放人进来,二人一齐行礼。
“免礼,吴将军和杨大人怎么现在有时间过来。”
齐陌声音淡淡的,却透出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自然是吴刃先回话,他手里的事情是齐陌交代的,于是略往前半步,拱手。
“王爷,下官大意疏忽,竟叫那几个贼子服毒自杀了,他们一早就在牙中塞了毒丸,下官没有防备,实在罪过。”
吴刃手心有些冒汗,毕竟这次确实是他疏忽大意所致,若被责罚,也是没有话说的。
不过齐陌当然不会罚他。
吴刃是昭帝的人,他是臣子,又是外甥,怎么说也不好随意就罚了昭帝的人。
昭帝自己动手,是修理枝叶,他动手,若是昭帝猜疑,就是他打了昭帝的脸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约么就是这个意思。
“这一波人是有备而来,牙中藏毒,这显然是死侍,即便不死,将军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无需介怀,如今知道这是有人谋害六皇子,本王就好写折子了。”
齐陌声音清冷,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见他没有责怪,吴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来也是,摄政王怎么会看不出这里头有问题,又怎会迁怒他这个小小禁军副统领。
“谢王爷恕罪!”吴刃再度拱手,退了回去。
杨则清这会子心里突突直跳,若是摄政王早就看出里头有阴私,那会不会也猜到了与阮氏有关。
若是如此,他说的消息无用,摄政王又会不会直接将他治罪?
虽说明面上瞧着摄政王不至于如此,可人心难测,万一他想要在蜀州安排进自己的人,那就留不得自己这个知州了。
“杨大人来,是有何事要报?”
男子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杨则清稳了稳心神,既然来了,这条路便是最保险的路,还是说出来最好。
至于别的心思那是万不敢有。
像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也得瞧瞧实力不是。
蜀州并非兵家要塞,只是商业繁荣,他手下根本没有兵马,准确来说,蜀州几乎都是文官。
再看摄政王,本人能文能武,又又吴刃这个禁军统领在。
那是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他给收拾的老老实实。
“回王爷,下官有罪!”
杨则清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丝毫不含糊。
齐陌微微挑眉,“哦?杨大人何罪之有?本王到是不大清楚其中缘由了。”
这般态度到是叫杨则清不太摸得准意思了。心里头猜测着,估摸也是在试探,索性一咬牙就张了口。
“下官的嫡妻阮氏,遭人算计挑唆,做出了丑事,今日派人去查,已然是身旁有了患病之人。六皇子殿下一贯谨慎,唯一不慎,便是上回那阮氏大闹之时,想来是...混乱之中,叫贼人得手。”
杨则清一席话说完,吴刃就变了脸色,身侧的手,再度握上了佩刀。
“既如此,杨大人可还查到什么消息。”齐陌蹙眉,他想到了这一层,但毕竟没有证据,也不好查。
杨则清忙继续,“有两个三等粗使丫鬟做错了事,被发卖出去了,现在还在伺候的,有两个二等丫鬟染病,四人之前恰好住一个屋。”
这就说的很明白了,显然是被发卖出去的那两个粗使丫头有问题。
毕竟二等丫鬟也是能近身伺候主子的,基本都能叫上名字,所以做不得假。
反观那些粗使的丫头婆子,就很容易混进去,也最不起眼。做错了事情被打发出去,谁也不会过问。
所以反倒更容易出问题。
“若是那两个丫鬟本就患病,发卖出去了怕是也活不长,这可怎么查。”
吴刃面色不大好,只是手中的刀却是放下了。
这也是看着齐陌的意思,不见他追究杨则清,想必杨则清确实是无辜受累。
齐陌敛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二人既然患病,肯定是蜀州人,做这种谋害皇子的勾当是要杀头丢命的,怕是只有钱财能使人动心,可人死钱就花不了了,所以这二人定有家人还未染病,健康在世。”
确实,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即便自己花不了,可若能造福家人,也是有人愿意卖命的。
只要人活着,就好查,恰好之前为安抚灾民一事做过记录,如今就正好拿来用。
吴刃自请去查这件事。
杨则清也不能闲着,家庙那边传了消息来,说杨茹茵真的患上了瘟疫。
可见背后之人是不留余力的,真真是能算计的全算计进去了。
阮氏目前还未患病,只是她身边的人都必须一应隔开来,一边是审问,一边是怕有人把瘟疫传开。
齐陌也心烦的很,原先他自请来蜀州就是有事要查办的,现在两桩事碰到了一起。
明面上裴钧染病是大事,暗地里他自己要查的事情就必须搁置了。
不管怎样,也需得先拟好折子送回京都去。
这件事还需得找信任的人来做,毕竟裴钧染瘟疫之事能不能叫外头知道,还得看昭帝的意思。
裴钧毕竟是皇子,代表着皇室,若皇室之人都染病致死,那就容易叫下面的百姓们惊慌。
就如今而言,也只是蜀州官员们知晓此事,连家眷都不能告知的。
拟了折子叫无影派人去送,齐陌自己则去了裴钧的住处。
外头有禁军守着,一共十人。
如今蜀州缺人手,能调是个禁军在此守着已经是尽全力了。
齐陌走过去,禁军便让出一条道来。
自然是不能开门进去谈的,只能隔着门说话。
事实上如今找人在门上开了一个小门,吃穿用度都是从这里地进去,大概一个箱子那么大。
“白公公,六皇子怎样了?”齐陌问到。
白术这会子正好刚给裴钧擦拭完身子,裴钧也醒着,只是精神不好,虚弱定位很。
“劳摄政王关心,本殿好些了。”裴钧不清楚敌友,强打着精神答了一句。
齐陌知晓他心中有所防备,故直接道。
“六殿下此次染病,是有人故意谋害,臣已经拟了折子,命人秘密送回京都,蜀州这里自然也是彻查,殿下好生养病,必然会无事。”
他坦然的将因果托盘而出,是告诉裴钧,他是站在裴钧这一边的。
但是信或不信,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语罢便是一片寂静。
里头的少年良久不说话,垂眸看着手里紧攥着的锦被,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