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举起酒碗互碰,大笑,“好,就让胃去琢磨这酒有多醇吧。”
一饮而尽,直到碗沿的最后一滴酒水入喉,才肯把碗置于桌面。
看着对方意犹未尽的神情,不由同声大笑。
玉米有感而发,
“酌得半杯酒,胜犹一世醉。
长梦不愿醒,唯有杜康陪。”
我端起酒碗,抒言:
“路短人愁驻,晚舟无归路。
幸得花间酒,阑珊天明处。”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玉米起身,举碗再次相碰,“干了这碗酒香!”
大呵一声,“好!”
就像碗中又斟满了酒似的,昂头豪饮,碗中凝香又一次让心头火热。
突然,随着一声尖叫,街道上传来如潮水般汹涌的惊恐声。
急忙走到窗边,下面的人群如乱蚁一样四窜。
摊贩们俯身拾起被人流撞翻在地的货物,指间的疼痛让他们被踢倒的身影埋没在人群中,口中哀嚎也被孩子肆声的哭泣掩盖。
在如脱缰野马的人潮中,老弱病残皆如黄土一般,任人踩踏。
“这是发生了何事?”转头询问坐在桌前的玉米。
玉米神情低落,长叹一口气,“山贼又来抢粮了。”
“就没有人去制止吗?”
“制止?怎么制止?山贼个个剽悍,本就骇人,再加上一把大刀,躲都来不及,又还会有谁敢去逞这个亡命英雄呢?”玉米无奈摇头。
“那也不能让山贼这般肆意妄为啊,这样只会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变本加厉的残害百姓。”
眉目努睁,酒中余温激起心中正义,愤慨冲下楼。
身后玉米紧跟劝说:“人们都不想反抗,少侠又何必引火上身,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呢?”
回身失望的看向玉米,“兄台空吟一首英雄诗,却不知何为英雄,实在令在下鄙夷。”
气哼一声,来到底楼。
刚才还一片哗然的酒馆,安静的只剩下大汉们紧张的喘息声。
大汉们全都躲在角落,见我走下来,一双双园睁的怯眼齐刷刷的向我投来。
摇了摇头,苦笑道:“活该你们喝假酒,一群懦夫!”
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我。
见我靠近大门,有人恼怒:“山贼抢足了东西自然会离开,你现在出去是想把山贼引过来害死我们吗?你这个疯子!”
在人们声声的斥责中,门外又一次传来妇女的尖叫。
毅然取下栓门的横木,冲向门外。
一片狼藉的街道和瘫倒在地呻吟的百姓,无不令人心塞和愤然。
寻着妇女无助的哭喊声走去,小心翼翼靠近一家米店。
半扇门被粗鲁的拆解倒地,碎落的木屑显出两道深深的刀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慢慢探出头观察,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腰间流出一滩猩红的血液。
一个山贼在墙角疯狂撕扯着妇女的衣物,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除了失声痛哭外就只能任凭山贼猥亵。
另一个山贼则提着麻袋在对面的米仓窃米。
悄悄走进去,高举横木,狠狠向猥亵妇女的那个山贼的后脑勺拍去。
山贼一击被拍晕在地,而手中的横木也因用力过猛不慎折断。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对面的山贼。
“兄弟!”山贼恶狠狠的盯着我,似要把我生吞了一样。
“你找死!”扔下麻袋,拿上大刀就向我冲来。
向山贼扔去手中的半截横木后,飞快跑了出去。
我来之前就没想过要怎么打败山贼,毕竟对方真刀真枪,我又有什么条件能干赢他们呢?
所以一开始全然是因为正义感作祟才会来的。
而那一棒也是借着酒劲儿才会打上去的,反观现在,我却真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架势。
身后的山贼穷追不舍,我又哪敢迟疑半步?
虽然手上功夫不行,但好在脚力不弱,始终和山贼保持在安全距离。
山贼咬牙切齿,“要是给我逮到,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放缓脚步,看向身后同样累的够呛的山贼,“像你们这种恶人,放下刀后也不过是受尽世人唾骂的蠕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罢了,说到底,没有刀你们什么也不是,哼!”
忽然,不知从哪伸出一双手抓住我的脚,害得我重重摔在地上。
回头看,一个老大爷哭求道:“救救我,我腿摔断了。”
山贼见状,邪魅一笑,提着大刀快步逼近。
“大爷你快撒手啊,山贼要杀的是我,不是你。”
大爷什么也没听进去,扔旧央求喊着:“救救我。”
见山贼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急忙说:“好,我救你,你先把手松开,我背你走。”
大爷听后这才肯松手,可当我抬起头时,近在咫尺的刀刃上闪过一丝寒光,让一切设想都变成泡影。
临终前的最后几秒,不禁感到自嘲的苦涩。
拥有这一身正义感又有何用?非但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现在还要搭上自己和身旁这个或许不会死的大爷的性命。
这正义感真的太可笑了。
无奈缓缓合上眼睛,眼前的光愈发零稀,愈发模糊,直到黑暗如巨浪一般扑倒所有的希望,砭骨的寒意猛然间袭上心头。
滋生的不是绝望,而是对混沌世界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