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记忆中,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尽管匆匆一现,甚至丝毫没有引起内心的波澜,却总有一丝微妙的情愫在心中作怪。
无奈之下,在那片刻回忆中仔细寻找。
头披一点绿意,黄褐且瘦弱的背影隐隐浮现。
有点悲悯,那点残存的绿意如何抵抗得过时间的摧残?
随着记忆的深入,他本该佝偻的腰却惊奇直立,就像一根挺拔的绿竹。
狂风呼的袭来,他不过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整理凌乱的头发,毫不在意。
充满自信的眼神和桀骜的姿态,不经意间拨动了那根许久未颤动的心弦。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狗尾草。
虽然我俩的交集并不算多,但每天上下学总得和他打个照面。
他盯着我,我看着他,都一言不发。
之所以没去搭理他,实在是他太过高傲。
任何时候他都昂着头,看我的眼神就像自上而下的俯视一样,显得我有多卑微似的。
不过随着我们相见次数的增多,他的一些小秘密也都被我一一揪了出来。
首先,他非常喜欢自己的浓发。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的头发必须捋直,像钢针一样,横的没有谁敢靠近。
其次他从来不会弯腰,连低头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可想而知,跟他做朋友一定不好受。
但我俩偏偏就成了朋友。
即使没有言语,但针锋相对的眼神足矣让两位倔强的英雄心心相惜。
毕竟各有各的不屈,也各有各的苦衷。
回首现在,你又在哪儿呢?
沿路边走去,那位不羁的朋友果然还在。
只是为何没了那抹绿意?为何你的头发如此凌乱?为何你要慵散的佝偻着腰?
带上焦虑与关心,来到他的世界。
路边坐有两个白鬓老人,抬着头,深邃的眼眸似乎正凝视着什么。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
一面石壁,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色,高高的悬在山崖间。
石壁并不光滑,凹凸不平,像是大自然的杰作。
但仔细观察,又觉得有些异端。
突起的石块仿佛精心打磨过,依稀可见上面整齐的轮廓。
乍一看,那面石壁竟然活了一般。
坚毅的面孔活现出不屈的意志,坚定的石眼向山口处望去,迎来初入的晨光。
因为这道目光,山涧似乎流动出一丝安宁气息。
走到两个老人身边,“请问,你们是在看山上的石脸吗?”
俩老人似乎没有听见,依然直直的盯着,安静的就像两尊石像。
若不是他俩偶尔眨动的眼睛,还真以为活见鬼了。
把手伸到他俩眼前晃了晃:“听的到吗?”
俩老人僵硬地侧过头,瞪大眼,吓的我一哆嗦,慢慢往后退。
俩老人露出微笑,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一位说:“小友莫怕,我俩不是死人。”
另一位接道:“很久没见过外来人了。”
“是啊,很久没见过了。”
见俩老人的感慨,忐忑的心绪总算平复下来。
“这里除了您俩就没其他人了?”
“以前还是有不少人的,过着安稳而又艰苦的日子,”第一位老人说。
“后来人们都走了,只有我俩还坚守在这儿,”第二位老人叙说。
“坚守?是在守护什么吗?”
向四周看去,除了遍野的绿树,实在不知有什么值得守护的。
俩老人一齐昂头,看向高处,答道:“那座山峰。”
抬头望去,不正是刚才看见的那座有石脸的山峰吗?
皱起眉头:“难道那面石脸不是大自然的杰作?”
“那是用鲜血打磨,用意志雕刻而成的,”第一位老人斩钉截铁的说。
“是光辉,也是传奇,”第二位老人庄重回复。
俩老人奇怪的言语使我对那面石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知我能否有幸知晓您二位口中的传奇呢?”
俩老人互视一眼,“也罢,说出来也无妨,正好重温一下,免得我俩入土后世间无人再知晓这将军岭的传奇故事。”
第二位老人平复一下心境,深吸一口浊气,徐徐道:
“北疆蛮族一直都想侵占中原,时常南下抢掠边疆百姓,搞的人心惶惶,民生载怨。
因此,朝廷派出一支专事清理蛮族的轻骑团,以安抚边疆百姓,而我们的将军正是轻骑团的团长。
出征的第一天,我们没有去北方征战。
将军带着我们一千多名轻骑来到一片荒凉的废墟。
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他的家乡,一个偏远的北疆小镇。
由于城军的失守,大批蛮族侵入。
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一夜之间,熊熊大火便把小镇烧的一干二净。
废墟上躺满焦黑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儿常年不散,引来无数黑鸦悲嚎。
自此,这个偏僻的小镇便成了无人敢踏足的鬼镇。
而将军是那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他亲眼目睹了凶残的蛮族人是如何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在场的每一个轻骑兵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我们都没经历过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更无法体会将军蚀心般的疼痛。
毋庸置疑,我们都深深的折服于这位新将军。
为了复仇,将军对蛮族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们就像奔走在北疆草原上的狼群,是架在蛮族人咽喉上的利刃。
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烙印在每一个轻骑的心中——狼袭军。
在将军的带领下,我们宛如蛰伏在北疆的群狼,总能在敌人懈怠时出其不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狼袭军的名号不仅在蛮族中传开,更在北疆的边陲小镇上传开。
从那以后,蛮族很少南下入侵。
北疆因此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北疆太平时,一个潜伏多年的阴谋在那一夜间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