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后,学校公布了上学期奖学金获得者,让大家吃惊的是我力压艾诗妮获得第一名,得到奖学金一万元。
其实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换作以前,我肯定屁颠屁颠的找到艾诗妮要奖赏,亲嘴拥抱那是板上钉钉的,十有八九她以身相许了。
只不过现在……
一切都已无所谓了。
朱光头有句话说得对,不是为了她而学习,我是为了证明我自己。
我拿着一万元给自己交了学费,突然想到艾诗妮如今无依无靠,顺便也给她交了。
就当是前几个月的青春损失费吧。
再多我也给不了。
然后么,我就所剩无几了。
没关系,我还有校保安部长的薪水补贴,现在的我已经能够不找父母要钱,节约一点,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
听说学校要举办作文大赛,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写了一个心情随笔,看后自己都觉得可笑,摇摇头,随手把它扔进纸篓里。
但问题是,我的这篇文章居然在校刊上发表了!
署名居然是皮皮舟!
特么的,是谁趁我不在进入房间?
又是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作主张?
夕阳黄昏,背行囊,沿街走。秋风阵阵,吹动衣衫袖。月光淡淡,羊肠小道人影瘦。步履遥遥,趟溪流,转拐角,出巷口,一步三回首,又上小桥头。
四野寂静,心中悲凉,灯火微茫映酒楼,知音何处有?一声低吟一回首,音绕丛林,心在颤抖,憔悴灵魂作漫游。
莫说壮志难踌,胸中歌千首,皆为你停留。岁月消逝,青丝变白头,风雨泥泞,荣辱沉浮,皆无怨尤。
平生事,难回首,一声呐喊风中吼。人飞黄鹤楼,一抔尘土一碗酒,捻起飞灰做土丘。
天地空悠悠,谁能最长久?此心,此情,绵绵不休。
肿么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对……
肯定哪里不对!
我记得最后一段话是没有的,应该是有人给我加上去的。
要查出这个人,应当不难。
可结果让我很受伤。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式艾诗妮。
我该叫她哪个名字呢?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叫我“皮皮舟”?
我苦笑,摇摇头,想忘掉,可是她的名字在我脑海中却愈发清晰起来。
当我在公告栏里看到紧挨我下面的这篇文章时,不知为什么,心莫名的一阵绞痛。
一个人过年,
一个人泡面,
我告诉自己,
所有,都会如愿。
今逢元宵节,
只与影团圆,
模糊了泪眼,
不信,你如云烟!
想家了,
你在哪。
想你了,
家在哪。
幸福,空空如也。
看到文章署名“远山惠美”,我的心突然好痛,痛到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努力镇定情绪后,我回到教室,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两篇文章,八卦好奇者不计其数。
见到我来了,都自觉的闭口不言,同学们都知道我是最不喜欢八婆的。
忽而,男同学们躁动起来,看他们的表情我便猜到,准是艾诗妮进来了。
“部长,您好。”
她的声音很轻,看得出来情绪十分低落。
“您好。”我淡淡回应,第一次没有正眼看她。
“谢谢你帮我交学费。”
“不客气。”
“钱还你。”
说着,她将4260元的学杂费放在我桌上。
我点点头,默默的塞入口袋。
“上个月的薪水补贴1200元已经打到你卡上了,你抽空看一下。”
我点点头,一言不发。
“今天元宵节,晚上学生会有个聚餐,来问问你参不参加?”
“你参加么?”我反问。
“我不能不去的。”
“那我不去了。”既然你去,那我就不去。
“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我想与家人团聚,有错么?”
艾诗妮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放了学,我因为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有个女人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桌上摆满了一大桌我爱吃的菜。
让所有的不快统统见鬼去吧!
这里是我的家,快乐的家。
“妈,你辛苦了。让我来吧。”
我冷不丁的从背后抱住了她,突然惊愕住了。
特么的!
肿么是艾诗妮!?
“你怎么在这里?”我简直惊讶的合不拢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在我印象中,自从冷战开始,艾诗妮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今天怎么突然杀回来了?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你……”
我摆摆手,坚决的把手指向门外。
“听我说……”
“听个球啊!滚回到王中那里去!”
我突然大吼一声。
艾诗妮咬着嘴唇,眼中噙满泪水,什么也没有说,愣了足足十秒,突然哭着跑了出去。
爷爷正好开门进屋,见到艾诗妮抹着眼泪从身旁跑过,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丫丫?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乌乌欺负你了?告诉我,爷爷替你做主!”
“没什么……爷爷我走了……”说着她又想往外跑。
老爸从楼上下来,听到这句话,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把我一顿臭骂。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她要走关我鸟事?
“乌篷船,情侣吵架,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但再怎么吵,永远不要让你的另一半滚。你们的事情丫丫都跟我们说了,你知道她为了你作出多大的牺牲么?”
牺牲?
为了我?
真是笑话!
难道她和王中开房也是为了我?
老爸一个老虎掌掴来,我眼前顿时出现一圈小星星。
真是活见鬼,今天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这一巴掌我是代她而打的!”
“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也火了,管你是谁,今天要不说出个道道来,掀桌子砸凳子是免不了的。
“你俩别像个冤家,有话好好说。”
老妈抱着囡囡从楼上下来,她告诉我,那天我不小心泄露天机,丫丫很生气,本来我道个歉,这事也就过了。哪知我死鸭子嘴硬,丫丫一怒之下找了发财……
“还白板呢!是王中!尽想着麻将!”老爸忍不住笑了。
老妈点点头笑了笑,继续告诉我,丫丫一怒之下找了王中,想着气气我也许我会有所醒悟,哪知道我死不悔改,于是心里边想着也许我不撞南墙不回头,便跟着王中进了房间,当然,这还是想气气我,自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骗鬼呢?”我哈哈大笑。
老爸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王中,不过我相信丫丫。”
“能不能闭上你的嘴,让我说?”
老妈一瞪眼,老爸立刻安静下来,看来一物真是能够降一物。
老妈叹口气,在那里一阵感慨。你们真是孩子,一个幼稚可笑,一个愚蠢愚昧,小吵小闹就行了嘛,这前前后后都两个多月了,过个年都不太平,你们想干嘛?
倒是你,乌篷船,居然让人家滚,别说你爸打你,我都想抽你一巴掌。
“有事说事啊,不带情绪的……”我下意识的往后退。
这一家人今天估计都应该中了邪,要么都吃错了药,否则怎么莫名其妙合起伙来攻击我?
还是爷爷好,走过来护着我,将我拉到一旁,接下去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丫丫把朱光头留给她的房子卖了!而卖房子的钱她一分未留尽数给了她爸爸,终于打动她爸爸,将护照、学生证及健康保险被保险者证等所有身份证件拿到手,如今这些证件都在你妈妈那里。
“都是些啥玩意儿?不懂!”
老爸补充说:“你当然不懂!这些都是你将来结婚时必须要准备的资料。没有这些,婚就结不成。”
结婚?!
这个词组第三次在我脑海中出现。
老妈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丫丫孤注一掷,为了你,甚至和他爸爸决裂。虽然这做法我不是很赞成,但是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丫头。如今,这里便是她的家,你如果让她走了,她从此无家可归。不仅我不会原谅你,你爸爸和爷爷也都不会原谅你。”
老爸拍拍我的肩膀,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解释的也都已经解释了,小子,说说你想怎么办吧?”
“我想吃饭!”
特么的!
居然想不出来可以体面下台的借口,不如先吃饭吧。
饭桌上。
艾诗妮低着头没说话,不停的给爷爷、爸爸和妈妈夹菜。
这小娘们,越来越会讨好人了。
这样下去我老妈就要成为她亲妈了,那可不得了!
“妈,你吃这个。”说着,我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
“你什么时候见过妈妈吃肉了?”老妈哭笑不得,将肉夹到老爸的碗里。
我尴尬的笑笑,赶紧转移话题:“这菜是谁烧的?味道还不错。”
“丫丫!”爷爷、老爸和老妈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赶紧问她:“你什么时候会做中国菜的?”
为什么要“赶紧”说呢?
无非就是想尽快打破我和她的尴尬。
“丫丫知道你不爱吃日本菜,便一门心思的扑在烹饪上。哪像你,整天知道吃醋和生闷气!有话好好说,有事大家一起商量着来,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你是一个爷们儿,做起事情来像娘们儿一样!”老爸白了我一眼,将了我一军。
老妈瞪了我一眼,笑着说:“就是为了你这臭小子,害得我们从此以后吃不到日本料理!听说你这次表现优异,得了奖学金,下个周末你要不要请我们出去吃顿饭?老爷子,你想吃什么?”
爷爷说:“自然是日本料理!去年下半年我都吃上瘾了,反而对中国菜不感兴趣了。大师兄你看如何是好啊?”
老爸一挥手,立即发号施令:“既然大家都喜欢吃日本料理,从明天起全家一日三餐改成日本料理!”
老妈接着提议:“不仅如此,把家里全部都装修一下,改成中日结合的民宅风格。”
老爸笑问:“孩子他娘,那样会不会阴不阴阳不阳的?”
爷爷笑道:“我看可行!这是我们家的特色,世上绝无第二家!”
完了!
钱包里的毛爷爷不保也就算了,今后我的胃恐怕也要必须适应吃不饱的状态。
你们到底闹哪样啊!?
看着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笑了,笑得合不拢嘴,笑得跟猪八戒似的,然后他们又异口同声的告诉我:
“结婚!”
结婚?!
这已经是第四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了。
特么的!
老子才十八岁就结婚?
结哪门子的婚?
结日的婚哦!
哪知老爸听后哈哈大笑:“在日本,年满十八周岁就可以结婚了!”
你们脑子没毛病吧?
她是日本人,我可是中国人哎!
要结婚,至少也得等我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你们想抱孙子的心情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艾诗妮突然放下筷子问我:“篷船君,你爱不爱我?要不要我?娶不娶我?我不是死乞白赖的人,明确的告诉我。”
她终于和我说话了!
我的心情一阵激动。
当然有个问题也是我最关心的。
“你先明确的告诉我,你和王中真的没有那啥吗?”
“那是为了气你。这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篷船君,请你原谅,下回不再犯了。我向你保证,真的没有发生什么,要不然我也没有脸见你。”
我的小心脏那叫一个激动啊!
惊喜的激动!
兴奋的激动!
“他脸上是不是被你划了一刀?”
“自作自受!谁让他动手动脚的?”
行了!
话不再问了,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惠美。”
“嗯?”
“我承认我吃醋了。”我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她依偎在我怀里。
“再也不吵了。往后余生,只有你。”
“余生还很长,一辈子很短,我想和你手牵着手,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我答应你。”
“哈依!”远山惠美喜笑颜开,冲我恭敬地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动作来回应,只是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幅画。画里好像有个人,半中半日的,那模样看起来跟我很像。
想到这个家在不久的将来会大变样,我仰天长叹。
完了!
八嘎牙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