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8.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到现在为止，高梓妍都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第一次见到陆卓宇时的心情。

英俊，潇洒，优秀的陆卓宇优雅自如地拉着小提琴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那天他看向她的眼神，明亮的笑容，沉稳的嗓音，都让高梓妍感到血管里酥酥麻麻的。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

高梓妍赶忙甩了甩头收回思绪。

即使陆卓宇是王子，自己被公认为是白雪公主，那又怎样？也许这个王子是长发公主的命中注定，就算有了七个小矮人的帮助突破重重难关实现了邂逅，她也无法参与他的童话。

看得出来，任苒和他的关系很好，是合作伙伴也是多年朋友。但是，超越了朋友也不一定……说不定陆卓宇对每个陌生人都是那么彬彬有礼。可对任苒绝对是特别的，他们的相处和配合很自然，很融洽，心有灵犀，甚至有些…亲密。

也许他，已经是任苒的男朋友了。

其实按照任苒的性格来说，谈了恋爱但秘而不宣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决不能再对陆卓宇有任何想法了，她是绝不会做夺人之好的恶人的。

那么，如果不是呢？

重获自由之身的季向南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去呼吸新鲜空气，这个月已经换了第三次女朋友了，每一次都爱到浓时再一脚把人家蹬开，冷眼看着那些女孩子哭哭啼啼地离开。学校里也是谣言四起，各种或正相关或正相反的猜测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水道里相互厮杀，无休无止。夏智久看着他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身边陌生面孔的女生的头发，眼睛却聚焦在端着餐盘跟他的同桌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高梓妍身上，不由得感叹——

这人没救了。

高梓妍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找机会不露声色地询问任苒和陆卓宇的关系。

“处心积虑”这个词听起来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意味，但高梓妍内心里却是低调地认同的，毕竟自己动机不纯。“不露声色”则是万一得到了肯定答案，而且引起了“正牌女友”任苒的怀疑，那她到时候只能被钉在破坏别人恋爱的耻辱柱上被人民群众的唾沫或者说自己愧疚不安的良心吊打了。

“哎苒苒，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拉小提琴的男生的啊？”高梓妍用消毒筷夹起一粒米饭放进嘴里，装作不经意地问。

“什么男生？”林慕雪抬起头好奇地问。

“啊，上次小妍来我家时碰见的。陆卓宇他是我小学同学，文艺演出的时候经常一起表演。他人很好的，很会照顾人关心人，但后来他没跟我上同一所中学，直到初三一次市里的音乐会我才有碰见了他，恢复了联系。”任苒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没开封的矿泉水想要拧开盖子。

但任苒用了半天力也没能打开，指甲都掐得泛白了。

“我来吧。”林慕雪正好看到这一幕，顺手拿过了矿泉水瓶，吃力地拧开盖子，再还给任苒。

一般这个时候，高梓妍都是那个首当其冲帮任苒拧开水瓶的热心肠。可这次却走神得厉害，那一粒米饭干涩得要命，咽下去时不偏不倚地卡在喉咙那块的食道中央，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算落到胃里，随之一起下沉的还有她自己的心。

“你们，在一起了？”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冒冒失失地问道，语气尤其生硬。

“没有啊，只是好朋友。”任苒疑惑地看向她。

抽离的氧气一瞬间又回到了高梓妍的身体。

“哦这样啊。哎小雪，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综艺节目推荐一下呗！”心里被“无罪释放”的高梓妍故意转移了话题。

等林慕雪的话匣子一打开，她便匆匆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然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从装潢精美的理发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一下午被鼓噪的摇滚乐吵得头都大了，还好总监善解人意地给她换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这才挽回了快要忍不了的高梓妍的淑女形象。

刚踏出店门，一股初冬的寒风便呼啸而过，吹得高梓妍的羊毛针织外套鼓了起来。冷空气嗖嗖得往她衣服里钻，但令人清醒。她下意识地用手捋一捋常在风中肆意飞舞的头发，却猛然抓了个空。心下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释然。

往地下车库走的路上经过了一家破旧的音像店，一个日本女人明媚而忧伤的歌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停下了她的脚步。

高二时高梓妍最喜欢的歌手是小野丽莎。这个弹着民谣吉他轻吟浅唱的美丽女子是那么才华横溢，最擅长创作的就是极具南美及热带风情的波桑诺瓦，即使是悲伤的情绪，也写出了一种上流社会的小资情调；偶尔的纸醉金迷，偶尔的贪酒颓靡，也难掩一颗纯真热情的心。

“I wish you love……”小野略带沙哑的歌声寂寥了整个冬日的傍晚。

陆卓宇从琴行出来的时候，一眼便发现了那个站在紧挨着的门面房屋檐下静静伫立的女孩子。带些内扣的短发若有若无地轻扫过她的颈间，齐眉的空气刘海被剪得十分整齐，垂着的眼睫和紧闭的嘴唇都是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弧度。

他呆看了一会儿，才出声打破了这个寂静得有些不安分的画面。

“你是…高，梓妍？”好听的男低音。

面前的女孩子猛地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要把他吞噬了一般直直地盯向他。

“陆卓宇…？”许是风太大，吹得眼睛发涩，连声音也变得生涩。

他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了人，长呼了一口白气飘散在空中，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裹紧了黑色呢子大衣，向女孩子走去。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同时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你一会儿，怎么回家？”陆卓宇换了一个问题问。

“啊，那个，我…我走回家。”高梓妍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想着等会编个借口让刘叔先开车回家。

“那我送你吧。”

“…好。”

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闪耀成霓虹灯的颜色，餐馆商店写字楼陆续星星点点地亮起灯光，行色匆匆的行人们簇拥着他俩走过斑马线，擦肩而过的有捧着廉价外卖咖啡的西服男，也有衣着单薄打扮妩媚妖娆的风流女，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袅袅炊烟还是地上忽明忽灭未熄的烟头，让高梓妍的神思变得莫名恍惚。

走过一片草坪的时候，路边的照明灯突然亮起来，吓得她一激灵。陆卓宇好笑地看着安抚小心脏的高梓妍，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并没有说话。

“我们，坐一会儿吧。”女孩突然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草坪旁的白色长椅。

陆卓宇的身体僵了一会儿，才缓缓启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