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沧海飞鸥

桃夭复观棋盘:“公子为何确信夜修罗会加入秦王阵营?”

“前朝覆灭,今朝建立,三年动荡乱局,引多少英雄竞折腰,尘埃落定,江湖有两大赢家——楚家与魔煞门”,楚公子施施然点茶,雍容闲适,温雅疏离,仿佛是在讲述一段与己全然无关的故事:“当前太子与秦王龙争虎斗,圣上态度摇摆不定,夜修罗与我相同,正在观望与权衡,秦王通过杜衡递上橄榄枝,又救战野于囹圄,足以使他动心。”

桃夭诧异于其中内幕,原来江湖与朝堂并非泾渭分明,普天之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阴谋与争斗,迟疑片刻后问道:“不知公子更倾向于哪一方?”

“我没有看破迷局的慧眼,也没有未卜先知的神力,要想保楚家与黑市万无一失,就不能将赌注全押在一方”,楚公子执汤瓶缓缓注水于茶盏,水流极细,如蜻蜓点暮荷。

桃夭百思不得其解:“请公子明示。”

“最为稳妥之法,是与魔煞门联手,貌似分立两方,实则暗为一体,互通消息,共存共荣”,楚公子手轻筅重,指绕腕旋,旋碾盏中香雪浪。

桃夭不禁担忧:“公子的计谋虽好,但夜修罗未必可信。”

楚公子唇角笑意胸有成竹:“贵胄权臣心机难测、如鬼似蜮,于夜修罗而言,与我联手方为上上之策,退一万步讲,纵然他怀有阴谋诡计,也休想欺我半分。”

桃夭由此推想,辣手郡王的阴谋比预想的更深:“江湖中人皆知我与楚家关系密切,杜衡紧咬我的软肋不放,恐怕不单单是想利用我,还想通过我接近并拉拢公子。”

楚公子更多的是为好友着想:“杜衡的筹谋还未可知,眼下最为重要的是,你要思考清楚自己所求为何。”

桃夭坦诚心中所念:“我不愿参与党争,就想尽力为子衿哥哥多做些事,然后摆脱杜衡的魔爪,并设法退出江湖,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楚公子问道:“你有没有深思过,云子衿究竟需要怎样的女人——温顺却无用的贤妻良母,还是能助他平步青云的魔女?”

在桃夭心目中,意中人完美无瑕似白玉:“参与党争如火中取栗,赢家也许风光无限,但输家会有灭族之祸,子衿哥哥不是贪慕权位之人,他一心谋求调任回长安只是为了完成父亲心愿而已。”

楚公子未再做无谓劝解:“你不必急做决断,不管是否参与党争,若想摆脱困局,须得将杜衡与全盘局面琢磨透彻。”

桃夭道:“杜衡莫名其妙请我出任总教头,教导郡王府中三十余位少年,我冥思苦想也难以摸透他的腹黑心思。”

“你既已身陷龙潭虎穴,便无从逃避,应直面危机,与猛兽共舞,依势而动,随机应变,以你的能力与见识,教导少年绰绰有余”,楚公子技艺高妙绝伦,可在雪白茶沫之上以水纹作画,茶中有画,画中有茶。

桃夭托腮望着青盏中的沧海飞鸥图,轻轻悠悠,须臾便散,如梦似幻:“浪潮暗涌,礁石激流,何其凶险,多希望能够化作海鸥,插翅远离所有纷扰。”

楚公子抚了抚她的头顶,如父如兄:“命如扁舟,漂泊于苦海,搏击于风浪,终会拥有鹏翅凤羽,扶摇直上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