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
在水中,一双手把我往水底拉,我拼命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呼吸空气。就在快要窒息的一瞬间,我挣脱了梦境。
房间的灯还未关,我合起了手中的《钟形罩瓶》,望着杂乱的房间。怎么办,怎么办,无力感再一次侵袭了我,就像窗外的夜幕,一到夜晚,就用墨汁浸染了整个天空。
林染在收拾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一个随行包都装不满。虽然早已没有了期待,当她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空空荡荡的街,还是叹了口气。她沿着人行道往车站走,没有想象中的重获自由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没有再回头看,她知道她要一直往前走,低着头往前走。
四年时光,不长不短。没有长到世界变化日新月异,却也足以让她沉寂在一部分人的记忆里。她看着手中的车票,那短短箭头的后面,指向了她想逃离却又被深深牵绊的城市——海州。火车的速度慢慢开始启动,林染找到了位置,把包扔在了行李架上,望向窗外,火车渐渐驶离了这个待了四年却还是陌生的城市。车上人不多,林染旁边的位置时而有人时而空着,所幸没有人来搭讪,林染也自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火车在一个小站台停了下来。林染拎起行李包走下了车厢。已经是冬天了,天气有些冷。林染看了眼站台上的时钟,才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外面还下起了雨。人们拥挤着向亮着橙黄色灯光的出站口走去,像是要在这寒冷的夜扑向唯一的光亮。
林染检票出站,站在了站前广场上。望着这个不算繁华的小城市。今晚,她要在这里留宿,明天转车回海州。虽然天已黑了下来,广场上还是有许多人,他们撑着各种花色的雨伞,望向出站口。每个从出站口走出的人,都接受了大家目光的洗礼,偶尔有一个人会引起一小群人的欢呼,也有人只是默默拖着行李箱往前走。那些明知道不会有人来迎接的人们,总是走得特别快。林染掏出手机,确认了去酒店的路。酒店离火车站不远,她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还好雨不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在雨中散步了,以前这可是她最爱做的事情,在细雨中感受雨水一点一滴打湿自己。她喜欢抬起头,看着那些雨滴挣脱了云朵的怀抱,熙熙攘攘地向她奔来。
酒店挺大的,只不过看起来开了有些年头了,扑面而来一股子陈旧的气息,所幸价格并不高。她走到前台,放下行李包,前台是一个剪着齐刘海的年轻女孩,正拿着手机戳戳点点。她看到林染站在面前,立马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办理一下入住。”
“有预约吗?”
“预约过了。”
“身份证出示一下,谢谢。”
前台双手接过了身份证,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操作。
“请问房间有什么要求吗?”
“离电梯远一点,最好是临街有窗户的。”
“好的,”她从一沓房卡里抽出了一张,“房卡给您,早餐是七点到九点,在二楼。十二点前需要办理退房,有什么需要拨打我们电话就好。”她双手递来房卡和身份证。
林染点点头,接过了卡和身份证,向电梯走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沙发上坐了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还有一位拖着行李箱、向前台走来的时髦老太太。
房间在五楼,出了电梯,林染吃了一惊。这间酒店的布局不太一般。酒店内部四条走廊呈正方形布局,而且只有临街的一侧有客房,靠内的一侧是中空的,她走近一看,底下是一个宴会的餐厅。空间往上直达这栋楼的顶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浪费空间,这个完全密闭其中的宴会厅,更让林染感到窒息。
林染打开了528的房门,还算安静。林染打量着这个房间,还不错,进门处右手边是洗手间,往里走是客厅,加上一个卧室。她放下行李包,拉开窗帘,夜幕里,巨大的霓虹招牌晃着眼——天河草原。林染拉上了窗帘,给手机充上电,洗漱休息。
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林染伸手摸索到手机,关掉了闹钟。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陌生的环境,挣扎了一会起了床。她拉开窗帘,刺眼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是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窗外一片银装素裹。昨晚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雪。
换乘的班车是下午的,想到要回去见儿子了,林染不知是激动还是忐忑,有些坐立不安。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去吃早餐。她捡了几样清淡的早点,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夹起一块小米糕,一边嚼着一边看向窗外。原来街对面就是天河草原的后门,昨晚巨大的霓虹招牌让她印象深刻。天河草原的后门处停了两辆警车,还可以看见拉起的警戒线。又有一辆黑色的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和民警聊了几句后,进入了天河草原。林染喝了口豆浆,味道淡了些,她拆开一包白砂糖倒入杯中,搅了搅,这下还差不多。
窗外的人看见了警戒线,纷纷驻足围观,偶尔交头接耳,想知道天河草原里发生了什么。街边店铺的老板们也都走出店铺,一边和人聊着听来的消息,一边招揽顾客。
人性,总想着窥探些什么。
手机传来震动声,林染点开了信息,下午的列车取消了,因为北方大雪,具体恢复时间待定。她搜了一下,今天所有前往海州的车全都停运了,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看样子,她要在江芡这个小城多待两天了。她突然松了口气,可能内心里她还是害怕回海州,害怕不知怎么面对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