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里面也要裹上面粉!先别搓!放一会儿!”
穿越到这样一个凶残的世界,被迫冒充身份高贵的诸侯之子,生活中难免遇到各种令人气苦的事,白景源心情低落了好几天,咬着牙想要奋进,后来觉得哪怕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比不上本地土著,又何必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瞎努力?!
过得去就得了呗!
于是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开始琢磨起美食来。
世间万物,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既然在这里没有爱,那就多吃点好吃的吧!
如此,倒也不算白活一回。
庖彘手上动作不慢,面上却满是不赞同:“这腌臜之物,公子还是莫要吃了吧?”
从未听说谁用白面这么精贵的东西来洗这种贱物,眼看着雪白的面粉一把把的抓出来撒到那难闻的牛下水上,疱彘都快心疼哭了!
这种臭气逼人的东西,连奴隶都嫌弃,要不是快要饿死了,谁愿意吃它?
公子不仅要吃,还非要在这盯着他们处理,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幸好王后不在,不然他们这些庖厨就算不丧命也要挨板子。
现在也只能顺着公子的意了。
“本公子心里有数,你莫要多说!快些按我吩咐的办就是!谁敢磨蹭!本公子定不饶他!”
白景源想吃火锅都快想疯了,哪里容得了反对的话?
要不是渠上不靠海,他还想吃海鲜呢!
紧盯着疱彘正在搓洗的千层肚,想起那脆嫩的口感,暗叹一回可惜这里没有辣椒,涮不成麻辣火锅,白景源转过身,又去看其他庖厨的进度。
伺候公子的庖厨自是不止庖彘一个,疱彘不过是最得宠的一个。
见切肉的已经闷着头切了好几盘薄薄的牛肉片出来,白景源又去看片鱼的。
“鱼刺一定要拔干净!”
他爱吃鱼,可惜不喜欢鱼刺,有奴仆可以使唤,让他们把鱼刺去了,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公子放心!奴奴打小就学杀鱼,眼神好着呢!”
擅长片鱼的庖厨捏起一条带皮鱼肉,眯起眼睛对着光看,看到根刺,就飞快的拔下来,拔完再用手逆着刺摸,等鱼片从头到尾不扎手,不等白景源看清,他就将鱼片成了厚薄一致的薄片。
公子突然不爱吃鱼脍了,原本他还很担心自己会被公子忘到脑后,现在得知公子只是不喜欢生的鱼,煮熟了的还是喜欢,立刻不怕了。
见他做事细致,白景源满意的点头走开,又去看炖汤的鼎。
见小童儿站在木架上,拿着长柄木勺不断撇出浮沫,不远处洗豆芽还有冬葵的已经洗好了,白景源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调料不全,冬日里蔬菜也很少,根本就吃不到曾经的味道,只要牛肉够新鲜,就不会难吃。
昨晚馋得睡不着,天一亮,他就吩咐奴仆杀牛。
鹿儿陪在一边,见他两眼放光,却不盯着那些好肉,反而对那牛下水垂涎欲滴,眉头拧成了大疙瘩。
最近公子的反常,恐怕没谁比他更清楚,具体为何,他也是知道的,见公子不过只是想吃牛,这要求并不过分,他就未曾劝阻,没想到公子竟想吃那种脏东西!
在庖彘劝阻之前,鹿儿就已经劝过了,可惜公子根本就不听,反而让他出去跑腿,说要请勇毅将军还有张翁一起吃。
鹿儿生怕公子又整幺蛾子,根本不敢走,派了侍从替他传话,就站在檐下,一边生闷气,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健仆用儿臂粗的木棍捶打牛腱子肉。
也不知道那牛肉丸子到底有多好吃?竟让公子反复叮嘱。
哎~也就是公子,才会花样这么多。
公子好吃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昨日还有国人献上一盘还在蠕动的白胖蜂蛹,至今想起他还想吐!结果公子不仅重赐此人,还让庖彘在石锅上抹油,用小火把那蜂蛹煎了吃……
“有没有香菇?”
“什么?”
耳听得公子又在问谁也听不懂的话,鹿儿立刻竖起了耳朵!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给王后打小报告,让她管管公子的不良习惯时,有奴仆来传话,说邙邑那边来了一辆车,车里装满了王后赐给公子的好东西。
王后主动低头哄公子,想来他俩很快就会和好如初吧!,
鹿儿如蒙大赦,忙进屋禀告公子此事,想要借此将他哄走。
他实在没法想象,公子若是吃了牛下水,日后遇到他国国君,会被怎样嘲笑,而他这个从人,又会遭遇怎样的鄙视。
然而白景源听得王后给他送了东西来,只是随意的摆摆手,就又继续盯着庖彘洗千层肚去了。
“公子,此处腌臜,不如先回去等着?相信庖彘很快就能把公子要的备好。到时候您正好看过王后送来的东西,岂不是正好?”
“疱彘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呢!哪里腌臜了?”
白景源不想理他,扭头去问那擅长调味的庖厨:“有没有辛辣的东西?可以制成酱,用来蘸肉那种?”
辣椒酱芝麻酱他是不指望了,就看有没有茱萸酱或者葱韭酱。
那人十分为难:“公子,现在没有葱韭。”
一月葱,二月韭,腊月里天寒地冻的,可没有这些,去年制的葱韭酱,放到现在早就不辣了。
“那茱萸呢?”
“什么?”
那人一脸懵,根本听不懂。
白景源想形容一下,却又不知怎么形容。一来他不知用来吃的茱萸长什么样子,二来,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那种东西,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这里管那种东西叫什么,最终只得叹口气:“罢了罢了,多放两块姜吧!”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张元忙着准备冬狩没空来,任沂还在折腾她的马蹄铁,也不愿意来,白景源干脆给他们各送了一份肉过去,也不回屋,就在宽敞的疱屋里架了鼎,开始涮他的千层肚。
庖厨用梅子与醋还有酱汁一起调了蘸料,白景源也不挑,把握着火候,待那千层肚涮得脆脆的,立刻塞进嘴里。
鹿儿气得脸青,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让心腹侍从守了此处,不许外人靠近,又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提及此事。
不过是吃个千层肚,就跟他是个多么重口味的人似的,见鹿儿如此,白景源相当无语。
他觉得,明日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肥肠。
皮蛋也可以。
可惜他不会做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