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亲我一下 他的秘密

“证据都已经呈上去了,圣上大怒。”书玉回道。

“江南桑家,自诩为清流世家,实则每年贪下银两百万。桑明霖与二皇子私谋企图谋取皇位,为消减太子势力,诬陷顾家、张家等拥护太子的忠臣,还害得我慕家承受灭门之灾。桑明霖甚至还撺掇二皇子给太子下慢性毒药,好在被我及时发现了蹊跷,没有对太子殿下造成太大伤害。只是这些罪名,足够桑家株连九族百次了。”

东隅淡淡地将桑家的罪状一一细数出来,这一年中,他已经将这些罪名熟记于心,他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收集到证据,将这些全都呈到皇帝面前,坐实了桑家这些罪名。

“桑明霖精明狡诈一世,却终究是败在了他的自大上。”东隅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他知道桑明霖是自大之人,定是不会将他这个“瞎子”当做威胁,所以才会明目张胆地来到江南,接近桑大小姐、接近桑家,便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以便收集证据。桑明霖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眼盲,所以才会将他不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这一年来他成长飞快,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

“对了,记得让他们将桑二小姐的母亲崔氏先从桑家救出来,好生安置。”东隅吩咐道。

“是,公子。”书玉应道。

“你先退下吧。”东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对书玉轻轻挥了挥手。

“是。”书玉行礼后,消失在黑夜中。

东隅挑了挑嘴角,桑家猖狂多年,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没过多久,桑余便拿着仔细挑选来的簪子朝着东隅走来。

“东隅,我回来了,你可等急了?”桑余在那摊前等了段时间,还费心挑选了一会儿,生怕东隅一人会等得着急。

“没有。”东隅收起了刚才面对书玉时的冷肃,又恢复面对她时的温和。

“那就好。”桑余微微喘气,方才她走得快了些,“我给你挑了一根白玉簪,虽不是什么上好的白玉,但胜在雕功不错,你摸摸,可喜欢?”

桑余将那白玉簪递了过去,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东隅将那簪子接来,在手中细细把玩了一番,扬起唇角,“谢谢你,卿卿,我很喜欢。”

桑余有些不好意思,女子送男子簪子是一种很暖昧的表现,就如同定情信物一般。方才她去买簪子的时侯,摊主还问她是不是给自己的情郎买的,让她很是不好意思。

“卿卿,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你帮我用这个簪子绾发,可好?”东隅问道。

“现在吗?”桑余看了看他的发髻,明明还是好好的。

东隅颔首,浅笑,“对,现在。”

桑余有些纳闷,但是她没有办法拒绝东隅,于是便点了点头,“好。”

她将花灯从东隅手中接过来,然后看着他指节修长的手,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一般地握住他的指尖。就在她刚刚碰到他的手指时,东隅却直接将她的整只手包住。

桑余忍不住小小地战栗了一下,下意识抬眸看向他,可是他的眼睛被红绫挡住,分辨不出眼神,只能从微翘的唇角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她不禁也低头悄悄翘了翘唇,她现在很开心,她从小到大,似乎从没有像今晚这么开心过。

桑余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命运抛弃之人,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上天终不负她。她此前吃的那么多苦,在此刻的甜面前,变得不值一提。若此前吃苦都是为了遇到她身过的这个人的话,那她觉得值得。

她牵着东隅的手,朝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走去。

东隅乖乖地跟着她的步伐,全然信任她的模样。

到了无人的地方,东隅矮了身子,好让桑余能够碰到自己的发顶。

他发中还插着那根血玉簪,在乌发中分外亮眼。她将那簪子从他的发中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看了看。

“东隅,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血玉簪?”桑余试探地问道,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是否喜欢她的嫡姐桑瑜。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桑瑜的,可是这些日子看来,她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与其说是喜欢它,不如说是需要它。”东隅想了想,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之所以要戴着这个血玉簪,不过是为了给桑大小姐造成他喜欢她的错觉,这是他利用桑余的一个道具。因为在取得了桑瑜的信任后,他在桑家行事会方便许多,还能从她口中套出不少话来。

所以说,他需要这个血玉簪。

但是现在,他大事将成,他也不必再演戏了,所以这个簪子也已经发挥了它所有的用处。

可是桑余却有些不知所云,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便不再纠结。

她拿起刚刚为他买的白玉簪,替他换上。

桑余站在他的身后,为他绾发,恍然间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见那时,他拿着簪子,无奈地笑着问她,可否帮他将散乱的发绾起来。那时的她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却没想到半年后的他们会如此熟稔。

说起来,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她很快便为他绾好了发,看着在他墨发之间的白玉簪,她觉得还是这白玉簪更加适合他,那血玉簪太过妖冶了。

“好了。”桑余说道。

东隅站起身子来,面向她,笑道:“多谢卿卿。”

桑余看着他戴着自己送的发簪,有些羞涩,“不必多礼。”

东隅只是含着笑,没有再说什么。

桑余又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可是这里除了他们,又哪里有旁人。

在这小巷中,就只有他们二人,不比街上的热闹,这里很是安静,二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桑余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卿卿。”东隅突然开口,这么寻常的两个字经他的口中念出来,竟是有一种别样的缠绵之意。

“嗯?”桑余看向他。

“我有一个秘密,”说到这里,东隅顿了顿,像是卖关子一样,“不过我需要一些交换条件才可以告诉你。”

桑余被他说的话吊起了胃口,“什么交换条件?”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似乎有一扇大门在向她打开,她正在接近某种真相,只是她不知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真相。

“亲我一下。”东隅淡淡地说道,像是丝毫没有觉察出自己的要求有多么过分。

桑余被他的话惊了一下,琥珀眸都因为他的话而睁大,“什......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亲我一下。”东隅又耐心地重复道。

桑余这次找不到借口为东隅开脱了,他的的确确是说了让她亲他。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要飞出去了,脸也瞬间涨红,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乱看,就是不敢去看东隅。他让她亲他,可就代表了他是喜欢她的吗?

东隅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唇角的弧度更加温柔。

“好,还是不好,嗯?”东隅的声音带了某种诱哄的意味。

桑余看着他,琥珀瞳中有光在隐隐闪动,不知是不是今日的氛围太好,她竟然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

就在这时,天空中升上了几簇流光,然后“嘭”地一声在天幕上绽开。

桑余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烟火,竟是将整个夜空都照的亮如白昼,美极了。

她看向东隅,只见他在光影之间显得更加迷人。

桑余心中升起了陌生的悸动,似乎有什么将要冲破她的胸腔。

她上前一步,干出了这辈子最为出格的一件事,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面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便要逃走。

可是她的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紧紧扣在怀里。

“卿卿,这不是我想要的。”东隅的声音有些低哑。

桑余目光闪躲,后知后觉的羞涩要让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东隅低低地笑了一声,笑的她心微微一颤。

紧接着,只见东隅的另一只手绕到脑后,轻轻一扯,他眼上的红绫滑落,露出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

桑余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双眼睛她很熟悉,她在那个荒唐的梦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她现在一定也是在做梦吧,她肯定是在做梦的,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东隅分明就是眼盲,他怎么可能隐瞒那么久,一定是她在做梦了。

桑余悄悄掐了自己一下,痛觉如此清晰,眼前的人却没有消失,他的眼眸好亮,以至于她都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东隅的眼睛......没有瞎?

就在她脑中乱的不行的时候,面前的人却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这就是他的秘密吗?

就在这时,东隅在桑余的睡穴轻轻一点,怀中的人便失去了意识,软倒在他的怀里。

桑余手中那小兔子形状的花灯落到地上,燃烧了起来。

“卿卿,希望你不要恨我,我真的......好爱你。”东隅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巷子口出现了一辆黑色的马车,东隅将桑余温柔地打横抱起,朝着那马车走去。

“卿卿,好好睡一觉,我会让那些对你不好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只有那巷子里那落在地上花灯,还在燃烧,已经辨不出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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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余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想着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她回忆起了昨晚丧失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亲了东隅,东隅解下了红绫,眸亮如星。

想到这里,桑余突然清醒了过来,背后一阵冷汗,东隅……并没有眼盲!他一直都在骗她!他骗了所有人!

桑余猛地坐了起来,有些慌乱,那这里是哪里,她又是怎么过来的,昨天她丧失意识之后的事情又如何了?

不知为何,现在的她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房门,缓步而来。

“卿卿,你醒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只见东隅微笑着朝她走来,眼上没有了那红绫,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些邪肆的眼睛。

桑余看着这样的东隅,觉得有些陌生,下意识地抱着被子,朝着床内侧退了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警戒。

明明是熟悉的笑容,桑余却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是陌生。

她看着东隅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又往后退了退,但是后背却是已经抵在了墙面上,退无可退。

“你不要过来。”桑余声音微微颤抖,现在的东隅让她有些害怕。

“卿卿,不要怕,我是东隅啊。”东隅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

“你不是。”

她认识的东隅是一个盲眼乐师,是一个温柔的人,不是面前这人的模样,在她知道他并没有眼盲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东隅了。

东隅闻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终是按照她说的站定,没有再朝她逼近。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要着急,你可以一个一个问。”东隅淡淡地说道。

桑余见他没有再逼近,心下稍安,于是咬了咬下唇,犹豫地问道:“你的眼睛......”

她心底对他还有一丝期待,或许是他的眼睛是被治好了呢。

但是东隅却坦然地笑了笑,一句话将她的心打入寒窖之中。

“我的眼睛,从来都是好的。”

桑余的琥珀瞳颤了颤,虽然她早已猜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是由他亲口说出,还是给了她很大的伤害。

“你为何要骗我。”她想不通,东隅为何要处心积虑地装成一个盲人。

“因为只有瞎子,才不会被人防备。”东隅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桑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卿卿,不要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桑余怎能不气,怎能不急,她被蒙在鼓里那么久,还傻傻地交出了一颗真心。可是到现在才知道,她喜欢的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欺骗她。

“你应当知道我们慕家是一夜之间满门抄斩,唯有在外游历的我侥幸逃脱一劫。我知道,我们慕家是被人诬陷的,所以我必须找到那害我全族之人,报仇雪恨。”东隅将往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