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1)

王国维讲国学

历史是条长河。当我们回首溯源时,竟满怀欣喜地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而且一脉相承没有中断的唯有我们华夏文明。亘古以来,在她的光环下,华夏子孙创造着一个又一个奇迹,书写着一个又一个辉煌。然而,到了近代,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华夏文明走向了式微,整个国家和民族都走向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令我们欣慰的是,在这个危难的时刻,总少不了一些博学鸿儒挺直的身影。他们超然于物外,笃心国学,甘做薪火相传的桥梁,传道授业的阶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传统文化的留存和发扬光大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历史是面明镜。今天,值此民族复兴之际,我们再次透过这面镜子,去回眸曾经的过往,并把目光定格在清末民初那个国难深重的年代,定格在那些为传统文化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博学鸿儒身上,以无比崇敬的心情,去翻阅他们的过往,去感受他们的苦痛,去体味他们的叹息。最终,我们把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于国学研究十分全面、成就卓著且具有特立独行、忧生忧世性格之人身上。他被称为“清华国学四大导师”之一,“甲骨四堂”之一;我国现代哲学、美学、文艺理论学、历史学、考古学、甲骨学、金石学等学科的主要开创者和奠基人;被誉为“中国近三百年来学术的结束人,最近八十年来学术的开创者”。勿庸多言,稍微熟知国学史之人到此都会脱口而出,他就是王国维。不错,我们要介绍的人正是王国维。

首先,对王国维的生平做个简介。

王国维(1877-1927),字静安(庵),又字伯隅,号观堂、永观等,浙江海宁人。六岁(1883年)时入私塾就学;十五岁(1892年)时,以全海宁州第二十一名的成绩考取秀才;二十一岁时(1898年)到上海任《时务报》文书。这可说是他一生事业的开始。此后,他在上海做过《农学报》和《教育世界》杂志编辑;在武昌,为湖北农务学堂译述讲义及农书;在通州师范学堂和江苏师范学堂执教;在学部充学部图书局编辑和名词馆协修,主编译及审定教科书事宜……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携全家避居日本。1916年回国后,于上海主编《学术丛编》,后任仓圣明智大学教授。1919年,为蒋汝藻(1877-1954)编撰藏书志。1922年,受聘任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通讯导师。1923年,应诏任清逊帝溥仪“南书房行走”。1925年,受聘任清华国学研究院导师。1927年6月2日(五月初三)上午,至北京颐和园昆明湖自沉。

由王国维的简介可看出,他的一生可谓颠沛流离,而在这一过程当中他多与穷困沾连,与忧患为伍。也许正所谓忧患立人,这反而成全了他特立独行的性格,培养了他独特的目光和超于常人的思维,终让他在国学研究方面长人一步,取得丰硕的成果,成为国学研究方面的集大成者。

王国维的研究领域十分广泛,一生的著述多达62种,仅批校的古籍就逾200种。涉及哲学、美学、文艺理论学、伦理学、教育学、心理学、文学、历史学、考古学、甲骨学、金石学诸方面。本书就是从这些领域中撷取部分精华,从美学、史学、哲学、文学、经学、戏曲、考据和教育八个方面,以兼顾今人视角的方式去加以阐释。从中,既能领略到《人间词话》带给我们的美感,又能体悟到“人生境界”带给我们的历史厚重感,还有大师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深沉情怀……

由此书,你能体味到大师们出于文化关怀的忧患意识。面对国困民敝,西方文化在物质挟裹下长驱直入的现实,王国维始终保持着清醒而又理性的认识,并且有着自觉而勇敢的担当精神。他说:“窃又闻之:国家与学术为存亡,天而未厌中国也,必不亡其学术,天不欲亡中国之学术,则于学术所寄之人,必因而笃之。世变愈亟,则所以笃之者愈至,使伏生、浮邱伯辈,天不畀以期颐之寿,则《诗》《书》绝于秦火矣。既验于古,必验于今。”为此,他并没有从全盘西化的极端走向全面否定传统的极端,而始终以一种学术的心态致力于中西方文化的互融。

由此书,你能体会出大师身上的那种求真、求实的学术精神。这种精神,其实质恰是大量人格的写照。具体到王国维从事的考据学上,他特别反对穿凿与附会,既不盲目“信古”,也不贸然“疑古”,而是结合新旧材料审慎地加以考证。他始终坚持学术独立、自由的精神,让学术研究不受权贵干扰,不受权威左右,成为超脱功利的净土。

由此书,你能学到科学的治学方法。王国维在考据方面提出的“二重证据法”,不仅其本身合于“科学研究”的精神,而在具体实践中,的确是切实可行的科学方法,其由此取得厚重而光辉的成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此方法对后人来说,不仅具实用意义,也更有启谛意义。

由此书,你还能感受到大师的那种“忘我”的人格魅力以及于兵荒马乱、国难深重的年头,所迸发出的那种超脱功利的文人气节。王国维平日不介入政治圈子,不钻营生计,不结交权贵,不希慕荣华,不期图享受,平日深居简出,生活简朴。他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钻研学问上,把做学问当作了一生的全部工作和事业。由此,我们看到了境界之美、古雅之美,知悉了“二重证据法”的科学性,懂得了培育“完全之人物”的重任……

因而,此书既可作为对大师的缅怀,更可作为熟读国学、重温历史、陶冶情操、树德明智、培养健全人格的教材,更不啻为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