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长夜,沐子玥累了一天,撑不住眼皮,侧卧在榻上,眯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门外守门婆子的“主君回房”,子玥迷迷糊糊听到,奈何她不想动弹,还睡着。
公孙阳踏进房门,就看见已卸下凤冠和妆容的人儿躺在榻子上,他走来瞧她一眼,娇俏的睫毛,粉而嫩的小嘴,不施粉黛的样子似乎更动人了。
他自己解完衣,只剩下一件贴身衣物,刚想躺上床入睡,像想起什么似的,去榻上将子玥抱上了床。
不仅小,还轻。这是公孙阳第二个感觉。她的体重于他而言,抱她如拎小鸡般轻松。
他将她放下时,醒了。
“夫君,你回来了!”
“嗯。”他淡淡地回一句,“睡吧。”
他好像并不打算动她,虽然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子玥内心提前做了心理防线,预备着公孙阳的到来。
公孙阳再不看她一眼,躺下便睡了过去,不久鼾声响起,子玥便这样失眠了。
早上拜见君太后的路上,公孙阳起来时见她一身疲惫,两眼稍微乌黑,被她用脂粉遮掩了过去,他心想:昨晚他什么也没有做,更没有折磨她,才等上半夜,人就已经这样了,真是一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啊。
现在,她已然从明月郡主变成君后,她的身上又多了一重身份,那就是她是公孙阳的妻,是他的君后。她要活下去,她的家族要活下去,须依靠眼前的男人。沐子玥侧颜瞧着他,刚削般的下颌线泾渭分明,高挺的鼻梁像挺拔的山峰一样,薄唇微启:“待会我怎么做,你跟着照做。”公孙阳撇了一她眼,倒是怕她一会做错什么事情似的。
子玥答:“夫君说的,我记下了。”
其实他们离君太后的住处不远,只不过还是要走上一会儿,公孙阳步子迈得本来就大,原本和他平行的子玥硬生生落在他后头,子玥想喊他别走那么快,等等她呀,但又觉得没必要,她说的话他若不听,最后给下人们看了个难堪。
公孙阳顿住,回头看她,她忽然小跑着跟了过来,像只兔一样。
“脚步迈开一点。”
“夫君你就不能慢一点,等等我吗?”话一出口,子玥想断了舌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反倒显得她很矜贵一样。
公孙阳嘴角往上扯了一下,“这里不是你那沐都国,既然已嫁这,就守这里的规矩,懂?”
懂你个大头鬼!子玥内心吐槽。
面上还是笑吟吟:“夫君说的对。”公孙阳见她这幅笑眯眯的模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脸令人欣悦。公孙阳步子慢了下来,为了沐子玥能跟得上。
终于,他们来到了君太后堂前,端坐在上方那个女人,想来便是她以后要面对的家婆,古代女子早嫁,公孙阳正年轻,君太后看起来即使快年过半百了也风韵犹存,只是一双眼睛盯起人来毒辣的很,这就是子玥的感觉。
听到公孙阳说了一句,她也跟着说了句“儿臣请母亲安,母亲金安!”
君太后老早就扶她儿子起来了,但沐子玥还在双手捧着茶杯,跪得笔直,不卑不亢。君太后对她不喜她是知道的,缘由嘛不就是挡了站在边上二表妹的好事吗。子玥在心底不屑一顾,老妖婆,等着。
预防她耳聋,沐子玥又大声了点重复了一遍。面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如水。
忽地,茶杯落地,茶水洒在了地上。君太后开口了:“哀家本想扶你起来,不小心手碰到了茶水,应激反应,儿媳不会往心里去吧?”
“怪这茶水太烫了,母亲放心,儿臣不会往心里去的。”沐子玥微微笑了笑,内心默默地记下了这笔账。
“那就好,那就好,起来吧。”君太后也拿出多年练就出来的笑容,让人看了,像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婆媳场面。
“儿臣还要公务在身,先告退了。”公孙阳请示,他母亲不满面前的女人,他也知道他母亲在给她难堪,她反应倒是出乎他意料,竟然一派祥和,甚至有点和蔼可亲?算了,他娶这个女人的作用不过是为了堵她母亲的嘴,只要她们两人不起争执,只要她能替他侍奉在母亲跟前,没什么大错了就行了。
“我儿公务要紧,去吧。”
公孙阳最后看了眼她的背影,站如松一样,直挺挺的,墨发遮了半边身子。
“郡主千里迢迢远嫁而来,想必也是累了,回去吧。”君太后佛了佛手,示意她下去。
“姑母更累,起一大早在这等,新媳竟也不知早点过来。姑母,音儿给你揉揉肩好不好?。”说话的正是二表妹,样貌清秀,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圆眼里尽是讨好之意。
“也就只有你能体谅体谅我了。”君太后摸了摸崔音儿的手,又斜了沐子玥一眼。
沐子玥敛下眼敛,她跟着公孙阳过来的,时辰也没差,老妖婆,尽是鸡蛋里挑碎骨头。“母亲这已有人伺候,那儿臣就先下去了。”
君太后恨不得她滚远一点,等她走远了,确定不见人影了,她才安慰着崔音儿“我命苦的音儿啊,姑母见你双亲离去,无家可归,想给你寻门依靠,可我那死倔死倔的儿子就是不同意,不然也轮不到别人嫁给你表哥。”
崔音儿自知自身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全仗姑母而活,仰他人之鼻息,怎能逆他人之言行,再说,嫁给公孙阳也是她的心愿,自小与他长大,那颗名为情思的种子早已扎根,即便为妾,她也愿意,现下她就有姑母的依靠,反正她姑母是一心一意要为自己婚事做主的,她不着急。
“姑母,音儿知道,音儿不怪表哥,音儿一没财二没权,若换做我是表哥,我也会选择沐家女的。”一番话,说得君太后心又疼了几分。
“放宽心,待姑母寻了机会,定会为你做主的,沐家女!什么东西!迟早让我儿收了他们。”她俩姑表在里头说着话,身边都是可信的下人,说到沐家女,故而声音比平常还稍大些,已经走远的沐子玥是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