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平侯

樊瑛自大闹刺史府后,心中仍有不快,看邺城街上百姓尽是一副穷饿之相,更觉得心中苦闷,便不愿在邺城多待,当夜就回了安平大营。

樊瑛其人,乃赵国常山人也,生的孔武有力,善使一对重锤,单论武力之强,为大梁二品武者。春秋之时,樊瑛因杀害仇人一家而被赵国通缉,樊瑛便离赵投梁,先在梁国任光禄勋,跟在梁君身侧护卫梁君。后梁君率大军攻赵之时,魏国派八万大军救赵,樊瑛率五千精骑将魏国援军挡在安平,血战五日,斩敌万余,击退魏军,魏军自此闻听樊瑛之名,皆战栗不敢与之交战。

因为樊瑛率着一路偏师击退了魏国的援军,大梁得以顺利灭赵,故此大梁一统天下之后,樊瑛因军功得封安平侯,执掌三万铁骑。

樊瑛为人虽然略有些鲁莽,但却体恤士卒,平日所食饭菜皆与一般士卒并无二样。故此因大旱而致军粮不足,樊瑛相比于赵邝、李定安更是深有体会。

话说樊瑛回了安平后,两日间清闲无事,也不见姚文耀送粮过来,心中暗想,恐怕姚文耀也是有难处,假若他送不来粮便登门给俺道个歉,俺也就原谅他是了。

当夜,樊瑛闲来无事,便叫士卒拿酒来饮,樊瑛因军粮之事,一直心情苦闷,已经多日未曾饮酒,此次饮酒,便一直喝到四更时分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樊瑛被手下士卒叫醒。因为军粮欠缺之事,樊瑛手下士卒都吃不饱饭,几个士卒因为争抢粮食而打了起来,故此樊瑛被手下亲兵叫醒前去处理此事。

樊瑛此时宿醉未消,再加上被人吵醒,早就堆了一肚子气,看到几个闹事的士卒不由分说就是几巴掌,再看士兵的伙食,一碗粥,说他是粥却看不到几个米粒。樊瑛见此情形,更是恼怒,沉声问道:“姚文耀有派人来送粮吗?”

身边的士卒见樊瑛发怒,人人都是战战兢兢,一时之间竟无人敢答话。樊瑛拽住身边的一个士兵,抬手又是一巴掌:“赶紧给老子说,姚文耀来没来过!”

“没,没有。”

“好啊,姓姚的,全把老子说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呀。”樊瑛咬了咬牙,心中暗骂道:既然你敢不把老子当回事,那老子就要给你闹个鸡犬不宁。

樊瑛心中打定主意,当下点了两万人马,便要去攻打邺城。樊瑛麾下士卒见樊瑛正是盛怒之时,也没有人敢出言相劝。就这样,樊瑛领着手下的两万人马直奔邺城。

再说冀州刺史姚文耀,原本以为安抚好了赵邝和李定安之后,赵邝和李定安为了自身利益,定然会去安抚樊瑛,自己就不必再去自讨没趣,而赵邝和李定安却觉得姚文耀会去安抚樊瑛,于是,两方便谁也没有理会樊瑛。

当樊瑛率大军兵临邺城之时,姚文耀正盘算着从何处筹集粮草来填补这个窟窿,忽闻樊瑛领兵攻城,姚文耀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披上官服登城而观。只见城下黑压压的一众大军,已经在城下安营扎寨,当首一人骑着一匹乌骓马,手中持一对大铁锤,身着重甲,好似铁塔一般,此人正是安平侯樊瑛。

樊瑛此时仍有醉意,迷迷糊糊中看到城头之上一个官员探出身来,见此人官服不整,官帽也未曾戴正。樊瑛定睛观瞧,这官员正是冀州刺史姚文耀。

樊瑛嘿嘿一笑,对左右亲兵吩咐道:“把俺的宝雕弓取来,看俺一箭把这个姓姚的射下城来。”

亲卫不敢怠慢,连忙将樊瑛的宝雕弓取来。此弓上雕花纹,有金银之装饰,弓臂厚重,非有千斤之力不能开此弓,原为赵国皇室所藏之宝,梁灭赵之后,梁君便将此弓赐予了樊瑛。

樊瑛接过弓来,将手中铁锤挂在马鞍之上,张弓一箭,便射向了正在城楼之上观瞧得姚文耀。

姚文耀正在向城楼之下观望,心中思忖如何才能让樊瑛这个莽汉退军。突然一箭飞来,将姚文耀的官帽钉在城墙之上。姚文耀只听得耳旁“嗖”地一声,刚刚还在自己头上的官帽已经不翼而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在城楼之上继续观看,连忙下了城墙。

樊瑛见一箭未中,心中暗道可惜,将宝雕弓递下,举起手中锤喝骂道:“姓姚的,别躲在里头做缩头乌龟,你既然敢小看俺,那就别怪俺踏平你这邺城。”

姚文耀此时正在下城楼,听闻樊瑛此声喝骂,更觉心悸,吩咐手下务必把守好城门,这才回了刺史府。

姚文耀回了刺史府,心神不宁,独自思索道:樊瑛此人,虽然性格鲁莽,但却善于战阵,更何况手下还有三万精骑,城中之兵,仅有数千,绝非樊瑛敌手,早晚城必破,城破之时,则是自己身死之日。倘若出降,不仅有失尊严,恐怕以樊瑛的性格,也是难容于我。当下之计,唯有派人出城请援。若是派人请援,渤海侯赵邝和乐陵侯李定安与樊瑛乃是一丘之貉,向他们请援,他们只会隔岸观火,定然不会派兵援助。不如上奏汇报朝廷,言称樊瑛起兵谋反,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姚文耀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刻起草了一份奏折,派人星夜送往京师。

到了夜里,樊瑛已经酒醒,回想白日之事,也觉得自己做事太过鲁莽,未经考虑就率兵来打邺城。可是木已成舟,若是此时退兵显得虎头蛇尾恐怕被人耻笑,若是不退兵事情闹大对自己也不好,前后思量,竟是进退两难。

第二日,樊瑛在营中静坐,心中思索:若是出去叫阵,姚文耀若是不与我交战倒还好,若是派兵出城交战,那么就意味着俺是要于大梁为敌,不如在这营中好好待着。于是传令麾下士卒都在营中静候,不得擅自出营。

而姚文耀见樊瑛未来叫阵,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派兵交战主动挑衅呢?就这样,两边相安无事,相互对峙了足足七天。

话说第七日,樊瑛清晨起来,自思两军已经僵持了整整七天,自己此时退军恐怕也不会有人耻笑,倒不如赶紧退军,免得夜长梦多惹上事端。正当樊瑛要主动退军之时,一道圣旨打消了樊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