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阵法演练已毕,此时士兵正在场中休息。
对于李敬周所带来的消息,杨明显得十分感兴趣。陛下要选取军中年轻将校入林围猎,这的确是一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自升为校尉一个月来,杨明的骑射之术已经有所提高,他自然想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其实不光是杨明,军中许多指挥使以上的军官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多都面露喜色,一脸期待,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轻易就能遇到的。
不过期待归期待,至于最终会选到何人,还是要看眼前的都指挥使的命令才是。
看到手下的将校跃跃欲试,此刻的李敬周却面露难色。上百人入林围猎,自然是声势浩大,惊鸟逐兽;如此一来,想要猎得好物必然要精通骑射。但匡霸都怎么说也只是一支步兵队伍,连骑兵都是少的可怜,更别说是精通骑射之人了,又如何与其他各军相比呢?
如今手下的年轻军官们大多都在李敬周面前了,即使还未到场的也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此时的他心中已有计较,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亲营一侧,说道:“李敖、何忠,陛下征召军中将校围猎,你二人可愿前往?”
话音刚落,一道道艳羡的目光便投了过来,亲营是都使心腹,众人自然不会意外。
“属下愿往!”
被点到名的二人应声出列,惊喜答到。
李敖作为亲营指挥,又是他的族侄,自幼便练习骑射,李敬周自然是知道他的能力;至于何忠,作为他亲任的亲营骑队长,也不会比那些骑兵中的精锐差多少。这也是李敬周所知道的最有资格参加此次秋狝的两人。
之后,李敬周将目光转移其余众人之上,再道:“杨明,尔在军中宿有神射之名,可愿前往?”
见此,杨明努力压制心中喜悦,抱拳道:“属下愿往,必不负都使所重!”
至此,匡霸都人选便已选定三人,李敬周又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之中。李何杨三人都已是矮个子中拔尖的选择了,可想而知剩下的人又是怎样的情况。
目光在一众手下身上扫视一番,李敬周心中思量:陆然凭借关系上位,根本不识刀兵;王进功刀盾手出身,也不在考虑之列;黄浑或许可以,但已过而立之年的他说是青年才俊,必会让其他军头耻笑。
李敬最终摇了摇头,看来他并不打算再选下去了。
见都使没有再选下去的意思,剩余的诸校之中有些人不免感到失落,陆然上前半步,正欲说些什么,只是立刻便被李敬周伸手止住。
说道:“尔等无需再说了,某知道你们都想一睹圣颜,得天子垂青;但禁军英才何其多也,倘若妄自尊大必会自食其恶。
何况天子面前容不得半点差池,老夫这也是为尔等着想。”
李敬周一言点醒众人,众人闻言,尽皆低下头去,不在躁动。他们也都明白,比起此时被都使选中的三人自己都自愧不如,何况是禁军之中的其他天骄们呢,自己就算硬着头皮去了也只是自惭形秽罢了。
与此同时,陆然也默默退了回去。先前他见杨明被选中时还有点不服气,想着既然杨明都可以上,自己也不能示弱。只是都使的一段话让本来箭术稀烂的他又缩了回去;毕竟在天子面前表现不成,而反受其害的事他是经历过的。想到这里,他便不敢再有什么想法了。
不过就在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在言语的时候,自几位都头的身后却大步走出一人来。
只见此人人高马大,双手抱拳行礼之后,便大声说道:“禀都使,景延广自荐,愿为都使分忧。”
景延广声音浑厚有力,使得大家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哦...,航川也精于骑射?”李敬周疑惑问道。
“家父自幼教某曾言‘射不入铁,不如不发。’因而某自幼便苦练强弓,自从军以来,骑射亦不在话下。”景延广抱拳继续说道:
“某请自荐,无欲于自身名望,只愿为都使驱使,为我匡霸都扬威!”
“哈哈...,不错。”李敬周闻言十分高兴,继续说道:“航川能为老夫着想实属难能可贵呀!”
他先前之所以不曾考虑到景延广,除了不知其的箭术以外,还因为他归唐不久,贸然让他接近圣驾恐会生乱,这才没有想到让他参加。只是如今景延广的一段赤诚之言,让李敬周对他开始另眼相看起来。
有了对景延广的好感,李敬周便心中有所动摇,只见他询问左右,向先前被选中的杨明几人道:“尔等认为航川所言如何,可愿与他一同围猎?”
“这...”
李敬周虽有此一问,但李敖、何忠二人对于景延广并不熟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一直处于沉默之中的杨明却开口了,只见他走到李敬面前,抱拳道:“禀都使,属下以为,景什赤胆忠心,将既然敢夸下海口,必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其实自从景延广出列之后,杨明便一直在观察李敬周对其言语的反应。从李敬周所表现出来的动作来看,杨明知道,他此时对景延广的话语肯定是十分满意,心中肯定已经同意了其请求;之所以还要询问三人一番,大概是因为景延广在唐军之中资历尚浅,若能得到自己几人的支持,那么别人便不会对他的决定存疑了。对此杨明自然是乐意顺着上官的意愿,为其分忧的。
果然,在杨明话音落下之后,李敬周面容轻快的捋了捋胡须,显然对于杨明的回答十分高兴。接着他便笑道:“既然启明你也觉得可以,那老夫就准了航川所请,尔等就且随老夫上前,一起面见天颜吧。”
“诺...”
四人连声应允道。
虽然几人知道,被选为此次秋狝猎手之后便有机会面见天子,但真的听到了李敬周的话后,四人此时激动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随着几人的离开,原先被李敬周所压制的众人便开始松懈下来。
“都头,您为何不向都使请命,却眼睁睁的看着那杨明去出风头?”于盛率先说道。作为曾经背叛了杨明的人,他自然不希望杨明继续做大。
“混账!某如何行事何须用你来指点!”陆然此时心情不佳,对于于盛自然又是一顿臭骂。
“不然又能怎样?但凡你的箭术能及杨明一半,本都头今日何须如此窝囊!”
“这...,都头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于盛知道自己是拍到马腿上了,只得连忙告罪,并恨恨的看着杨明离去的背影,不敢再说一字。
宽广的校场之上,近万的大军之中。此刻各大军头的方阵之中也同匡霸都的情况一般,在十余位都指挥使带领之下,数位年轻的将校正迈着急簇的步伐,向着前方高台之上走去。
虽然此行不过是皇帝陛下一次突发奇想的赌约,但无论如何,能得到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亲自接见,是这群中级军官的极大的荣幸。所有被选入的将校无不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