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日,早晨,微风拂面,天空刚刚泛白。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奔来一队骑兵,骑兵轻装简行,许多都未着甲,看得出此次出行十分仓促。
数百骑兵由西向东一路疾驰,当行至一处破败的村庄时,方才准备停下休息。
道路两旁的房屋十分低矮,有的屋顶已被拆去,露出屋内破败景象,更有甚者土墙都已倒塌,只剩数堵残垣断壁。
此时的村庄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几处沿路的房檐处挂着的残破招牌随风晃动,向来人告知着此处曾经的热闹与繁华。
赶了几个辰路的段合下马休息,准备进食。不过正当他看到村中的各处房屋时,脸色立刻一变。向着着身边的手下喊道:“马六,你怎么带路的!看看这是哪里!”
“这...这里是几日前我们劫掠的那个村子?”那叫马六的士兵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前几日他们一路光顾的村寨太多了,这个地方他确实有点印象,不过不太深刻。
“你这蠢货,还看不明白吗,你把我们又带回唐军的地盘上来了。”段合呵斥道。
昨晚唐军袭击大营,让早已在杨刘城下成为惊弓之鸟的段合根本不敢与之交战,于是他抛弃了大营中的步兵,带着自己的亲信骑兵逃出了刘家庄。不过逃出刘家庄后他居然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处密林之中,不少士兵连带着马匹都掉入了密林中的河道里。
慌乱之中,他的手下一个叫马六的队长说是知道一条走出密林的小道,于是段合便让他带领大家寻找道路。只是如今密林是走出来了,可他却又把大家带到了唐军的地盘。
当初从杨刘撤退,段合便是经过此地进入的刘家庄,如今唐军的大军也已经到达了刘家庄,此处变成了唐军的腹地,这就说明这里随时可能出现唐军。
由此可以想象,此时身处此地的段合是何等的惶恐。
而那马六好似并未看出段合的慌乱,只见他再次说道:
“禀指挥使,是你让小的带路的呀,并且还说只要带出了密林就会好好赏赐小人的。
你难道忘了吗?”
“你他吗...”
段合此时心情差到了极点,听到这厮竟还想着讨要赏赐,气得他对着正在点头哈腰的马六就是一脚。并且大骂道:“你他妈还想要赏赐,我先赏你去见阎王爷!”
说着就要抽刀劈了马六。马六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躲就是必死无疑,连忙抽打身旁的马匹,并夺路而逃。
段合经过一夜的奔波,此时抽出长刀的他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又被马六的马给拦住了,一时竟追不上他。
这些天来接连的败仗让他无比的烦闷,昨晚在密林的奔波让他吃尽了苦头,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钱粮也没来得及带走,此时的他正需要一个发泄的手段。
“给我抓住这厮,他是唐军的奸细,我要活剐了他!”段合一边命人捉住马六,一边亲自提刀追赶。
大有今日不杀这厮,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时间,正在休息的士兵们乱作一团,还有不少人都在看戏。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随着震动的加剧,远处也传来了“隆隆隆”的声响。
不知何时,村子道路的另一侧出现一支全身黑甲的铁骑。
数百铁骑如同一支纯黑的利箭,射向破村路旁如同枯叶般的梁军。
“将军...唐军...将军!”站在外围看不到热闹的士兵,却无意间瞥见了正在冲锋的唐军。
接着就是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开始大喊起来。
而在梁军的中间,怒气未消的段合终于斩杀了倒霉的马六。这时的他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
不过此时为时已晚,唐军前锋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五十步,梁军不少人都还来不及上马,只得仓促应战。
转瞬之间,唐军锋芒已至,两军相碰,不少梁兵人仰马翻。由于梁军两旁都是低矮的房屋,前后则是宽阔的道路,来不及上马的士兵无处可逃,大多被骑兵踩踏而死,而这其中不乏死于自己人马下的倒霉蛋。
唐军铁骑夹带着冲锋而来的势能,很快就将梁军的人马对穿。同样作为骑兵的梁军,竟然在此时受到了步兵才有的待遇。
铁骑如利箭般将梁军洞穿,驶出百步之后继续掉头准备再次出击。梁军已被这突如而来的一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只得在段合的指挥下勉强稳住队形,准备防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段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迷路跑进唐军腹地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遇见了唐军的骑兵。
段合看对方的人数,少说也有七八百骑,自己这边经过了一夜的奔波早已人困马疲,方才又被唐军突袭踩踏,穿阵而过,经历了骑兵的耻辱一击,此刻自己兵力已经不足唐军的一半。
他已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战胜对方,唯有组织兵力暂时挡住唐军,自己再找机会逃走。
“都给我顶住了,谁要敢后退一步,我砍了他脑袋!”想到此处,段合大声吼到,试图稳住队形。而他自己却驱使着马匹退至众人身后。
趁着唐军冲出阵型,冲到对面之际,剩下的梁兵也都开始反应过来,在段合的命令之下组成防御阵型。
不过此时的梁军已在方才的突袭中死伤大半,如今剩下的人看着前方的唐军铁骑,黑压压的一片,如奔涌的黄河之水那样的不可阻挡。自己这边的战马也仿佛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威压,在士兵的胯下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晃动着脑袋不住的嘶吼,不安分的身体想要挣脱骑兵的束缚。
而马上的梁兵中不少人也都面露怯色,面对唐军带来的威压身体开始颤抖,紧握兵刃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隆隆隆”的声响再次响彻耳畔,唐军的兵锋再次袭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梁兵虽然心中畏惧之情不减,不过有了准备的他们明显不想上次那般慌乱了。
刹那之间,两军再次相撞,唐军前锋的长槊再次洞穿梁军前排的身体,不过有了准备的梁军反应还算迅速,前排倒下之后,立刻便有后面的骑兵补上,使得唐军兵锋暂时停滞,不再像上次一般很快突破梁军的阵型。
唐军将领李绍兴身穿玄甲,手中的长槊早已洞穿两名梁兵的身体,此时感受到手中槊杆传来的阻力,他果断放弃手中长槊,转而抽出身侧的横刀,继续杀入敌阵。
李绍兴操纵着战马,手中挥舞着长刀左劈右砍,动作明显要比方才更加灵活,不多时便已有数名士兵被他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