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已是万事具备,只等敌人入套了;只是这个时候康延孝却发现,唐军的进攻似乎变慢了。
“战况如何了?康先锋使。”而就在此时,王彦章也到了前线。
“大帅!”
见到来人,康延孝行礼道:“弓箭手已准备妥当,只等唐军进入射程了。只是伪唐前军好像有所防备,他们越过第一道壕沟后便放慢了脚步,开始谨慎起来了。”
听到康延孝所说,王彦章也看向远方,只见唐军左侧人马越过一道壕沟后,开始结成盾阵缓慢向前推进。
看到对方如此谨慎,两人不由有点皱眉,不过唐军另一边的情况却让王彦章不由得挑眉大喜。
只见右侧的唐军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更加迅猛的冲向这里。在王彦章看来,这股唐军的冲锋杂乱无章,像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延孝,命弓箭手放箭,定要让这群蠢货有来无回!”王彦章下令攻击。
顿时漫天箭雨撒向前方,冲锋中的唐军促不及防,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只听空气中“嗖嗖”作响,朱守殷身旁已经有数人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蒙了,不是说好的梁军已被击溃,不敢反抗了吗,现在的箭矢是怎么回事?
而梁军箭矢却不管他蒙不蒙,依旧向着这边射来。顿时,从懵逼中醒来的朱守殷立刻躲在士兵后面。并且大声喊道:“盾手,盾手呢,赶快给老子挡住啊!”
正在冲锋的士兵们也都反应过来,刀盾兵开始用盾牌结成防线,暂时保住了性命。而一些没有盾牌又冲在前面的士兵则没有那么幸运,除了及时跳进壕沟的少数人外,几乎全都死在了后面几轮箭雨中。
梁军数轮箭雨之后,原本还在冲锋的数千名士兵一下子死伤近半。
而梁人的箭矢却不管他们还剩多少人,弓弩手的攻击丝毫没有减弱。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朱守殷只得躲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
“军使,敌人箭矢密集,兄弟们都不敢往前冲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盾牌快抵挡不住了!”躲在盾牌后的小校道。
“废话,这还用你说!”朱守殷没好气的道。
眼看着梁军败退,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没想到这些士兵这么不中用,几支箭都挡不住。这让他又想起了一个月前被王彦章所支配的恐惧。
当时自己镇守德胜,王彦章以精兵数千乘雨夜突袭,没想到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德胜南城就被王彦章一鼓而克,死者数千人,身在北城的的他急命甲士乘小舟渡河增援,却已来不及了。
朱守殷不禁叹道,自己就想打场胜仗容易吗?
“快保护我退到壕沟里!”
正想着呢,又是几箭擦身而过,吓得他赶紧向周围的士兵命令道。
就这样,朱守殷周围的亲卫开始护着他向后退去。而其他的士兵在看到指挥使撤退后,抵挡不住箭矢的他们也纷纷向后退去。一时间撤退士兵形成一股潮流,来去匆匆。
王彦章看到右侧的唐军已经坚持不住开始退兵后,便是一阵大喜,已是花甲之年的他也不由得眉飞色舞。
“大帅,唐人开始退兵了!”一旁的康延孝也高兴的说道。
“嗯,唐军退兵,这正是我军的好机会!”王彦章说道:“康先锋使,本帅命你率领本部骑兵从唐军右翼杀出,一定要将剩下的唐军给我留下!”
“末将领命!”
康延孝随即带领自己手下骑兵踏过木桥,杀向唐军左翼夏鲁奇部。
原来梁军南营的数道壕沟的间距并不是一样的,最外围的三道壕沟之间只隔十余米,为的是阻止敌军骑兵前进;而第四、五道壕沟之间却相隔一百五十米,这之间的巨大平地便是作为分割敌军后,己方将其剿灭的平台;己方的弓箭手可在第五道壕沟后肆意射击,而敌人的步兵却很难跨过来;留出的这块平地还可作为己方骑兵冲杀之地。
方才敌军人数众多,阵行宽阔,不利于骑兵冲杀,故而王彦章才让弓箭手齐射先消耗敌军;现在晋军右翼朱守殷部败退,而后续的元行钦部还在翻越壕沟,平地上只有夏鲁奇部孤军奋战,此刻正是梁军骑兵冲杀的好时机。
在另一边,夏鲁奇也看到了右军的败退,只剩孤军奋战的他如今进退两难。
好在他发现对面的弓箭似乎停了,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多思考,自己的军队离最后一道壕沟已经不到二十步了。不管梁军作何打算,自己只能向前。
不过就在他准备带领士兵发起进攻时,大地突然传来震动,好似有千军万马奔来。
“骑兵,是梁人的骑兵!”他身旁的一名军官指向右边惊叫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本该是己方友军所在位置,此刻竟然变成了敌方奔驰的铁骑。
梁军的骑兵不去管溃逃的唐军,而是径直朝左翼唐军冲来,并且越来越近。
“全军变阵,向左防御!”夏鲁奇立即下令更改阵形,防御敌人的骑兵。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数千人的队形不可能说变就变;不等他们准备完毕,梁军骑兵便已突入阵形。
梁军一千骑兵分成三个锥形冲阵,十分轻松的便将整个阵营对穿,其间更是收走大量唐军生命,并将唐军阵形分割成数块。
穿过阵形的骑兵开始调转马头来回冲杀,夏鲁奇趁此间隙也在收拢残兵结阵防御。
两条壕沟之间的平地,成为梁军的跑马场;方才还声势浩大的唐军前锋,此刻一部溃退一部被围,已落下风。
远处密切关注着此战的李存勖此刻痛心疾首,低声恼怒道:
“朱守殷这个废物!如此大好的战机竟让其白白葬送了。”
不过在抱怨过后,李存勖还是将目光投放道战场之上。开始思索着将如何弥补当前战局。
“安时,中军暂时由你坐镇;朕要亲率大军攻营,朕不相信今日攻不下此营。”李存勖只思索片刻便决定亲自帅军进攻。
“陛下!”
“陛下不可呀!”
李存勖的决定立刻遭到了身边群臣的反对。
“陛下您贵为天子,身系我大唐万万黎民,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啊!”李存勖身边的侍臣也劝谏道。
“陛下,如今我军兵锋已失,再战下去只能损兵折将,并且现下天色已晚,不如收兵明日再战。”见李存勖脸上已露犹豫,枢密使郭崇韬再次劝谏道。
“安时你说的不错,如今天色已晚,是该收兵了。”李存勖此时彻底冷静下来,放弃了亲征的想法。
“陛下,如今虽然攻破梁营无望,但还需救出夏指挥使才是。”郭崇韬提醒道。
“嗯,不错,确实不能让邦杰身陷于此!”李存勖才想起夏鲁奇此刻还在被梁军包围呢。
“命元行钦加快速度,接替朱守殷的右军;另外,苌从简率所部人马从左翼进军,接应夏鲁奇。”李存勖开始调兵遣将调整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