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预感

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上喘着粗气费力的爬行,在一个土坡前哼了几声就突然熄火了。

我和刘芳都坐正了身子。

司机杨哥马上下车检查……

过了好一会,他才大声地说:“汽车的化油器坏了,我要找人拖回县城的修理厂……林丽,我真的对不起你了!”

林丽马上说:“杨哥,你快别这样说,你肯送我们就已经是很够意思了!从这里到我家还有几里地……芳芳姐,张晨哥哥,你们两个可以吗?”

“可以……”刘芳肯定地回答。

杨哥开始用手机找拖车了。

我们三个人和他告别就沿着车灯的灯光走进了夜色之中……

土路两旁是高高低低的土台或者是沟壑。我们三个人完完全全淹没在夜色和土丘陵的遮掩之下。向前看不见路的尽头,向后看不见来时的路。脚下的土松软的难以支撑我的体重,鞋里已经灌了许多土,行路艰难。

刘芳这才焦急地问林丽,说:“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呀?”

林丽苦涩地笑了笑,小声说:“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在这几天才说出心里话!他就是对你放心不下……”

刘芳有点不高兴地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有了新女朋友,让我恨他,诅咒他……他却一个人忍受痛苦!”

林丽哭泣着小声说:“芳芳姐,这是人之常情。我代表哥哥向你道歉……”

我慢慢地问:“林丽,你哥哥是什么病啊?”

林丽平静地小声说:“癌症!我妈妈在省里一个个人诊所买了许多药,其实,我妈妈不想买,可是有一个小伙子笑着说,他的一个亲戚就是吃这个药好的,已经有五年了,包好!妈妈就买了……哪里知道什么都是骗子……妈妈再去找那个诊所的时候,人家不承认了。有一个好心人说,那个买药的人是医学院的学生……他已经骗了许多人了!”

我警觉地问:“那他叫什么……”

林丽叹了一口气,小声说:“谁也不知道……他还有点外地口音……”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季阳,可是他……我怎么能什么坏事都往他地身上想呢?

我们三个人艰难的走在崎岖的土路上……

此时,风大了起来。就像怪兽在激烈的嘶吼,更仿佛是无数的怪兽在拼杀作战。

刘芳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道路也真的难为司机了……”

林丽这才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芳芳姐,我们村就是路不好走……而且,还有一段距离……”

我叹了一口气,大声说:“哎!农民是最伟大……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对于自己的这种待遇从来都没有什么怨言……”

刘芳马上笑着说:“谁都有难处……不可能什么都那么好了,慢慢地一切都会好的……”

刘芳拉了我的手一把,她在示意我不要再说话了。我也就闭上了嘴。

夜空上仅剩的几颗星星,被乌云遮住了。突然,我看见路边有一个高高的东西,还似乎在摇来晃去……

我就指着那个东西问:“林丽,你看那个是什么呀?”

林丽却笑着说:“张晨哥哥,我们就快到家了呀!那是树!你以为是鬼啊!”

“林丽,真的那是什么呀?我看着怎么这么渗人啊!”

刘芳也紧张地追问。

林丽这才笑着说:“是树影,柳树……”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当我看清楚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是花圈!!!

我们三个人都有点紧张了。

林丽小声说:“哥哥说芳芳姐最怕这个了!”

我俩一左一右夹着刘芳快步向前走……

在一个小土坡前,刘芳却停了下来,小声说:“张晨,林丽,你们听见什么了没有?”

“没有啊?”我仔细地听了听,我就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看了看刘芳,大声说:“什么也没有啊?这都是幻觉……人就这样,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来欺负你!比如,你怕狗,当狗看见你怕它的时候,就是一条小哈巴狗也会欺负一下你的!”

林丽马上有点抱歉地小声说:“芳芳姐,你不要怕,我的哥哥就是怕你害怕才想让我找一辆车送你们……可是,车却坏了!”

我马上说:“芳芳,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你不要怕……有我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刘芳沉默了片刻,说:“我什么也不怕……”

突然,狂风大作……土地的味道一个劲往我的口鼻里灌。在风中行走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们三个人只好躲在土坑下的一个玉米秸垛旁避风……干枯的秸秆发出沙拉拉的声音,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拼命的撕打或者是抽打一样。

我有点奇怪,我想你刘芳的话音刚落就会这样啊?

难道,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于冥冥之中吗?我紧紧地拉着刘芳的手,尽量让她躲在我的怀里,这样会让她更暖和一些。

狂风呼啸,气温一下子变得很低了。我仿佛身在东北的冰天雪地一样。我都听见林丽的牙齿直打颤……

林丽大声说:“我们这里就是这样,风很大,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刘芳说:“我们走吧?”

林丽大声说:“不行,芳芳姐,在这样的大风里赶路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我们这里沟沟坎坎非常多,一不小心会摔下去的!”

刘芳有点焦急地说:“那我们怎么办啊?”

我小声说:“只有等风小了以后再走了……”

刘芳有点感伤地小声说:“怎么能这样啊?”

林丽慢慢地向玉米秸垛里拱去了,一会儿她就钻进去了。

她在里面对我俩笑着说:“芳芳姐,张晨哥哥,你们两个也钻进来吧!这里面暖和一些……”

我推了推刘芳,她只好也钻进去了。我也跟在她的身后挤了进去……

秸秆发出的植物所特有的气息,让我更加亲近的感受到,泥土带给我的生命的力量。

林丽笑着说:“我们这样让我想起了韦小宝和独臂神尼一起躲避喇嘛的追杀了!”

刘芳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