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只听一身白袍的帝师张子圣,如是回道。
走进亭内,只见他衣袖一挥,那覆盖全身的褐色蓑衣,便就被自动隐退了。
他走到嬴阴嫚对面的石凳上面,挥袖坐下,道:“看起来,你早已是恭候多时了啊,嫚儿。”
只听他这么笑着说道。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只听嬴阴嫚如是说道。
帝师张子圣听闻,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吧,嫚儿,你能算到为师的行踪,也算是大为长进了。”
帝国长公主嬴阴嫚听此,却是撩了撩头发,似笑非笑道:“当真如此么?或许吧。”
“大好河山啊。”
“当年张子穷困潦倒,拼了命也要博一个青史留名,不知在此暂歇之时,是否也亦体会到了,这咸阳城的悲欢离合呢。”
“俱往矣,时光一去尽成沙。”
“今朝却是归于寂静了。”
却是帝师张子圣,背负双手,看着此时亭外的雨势渐小,不经莫名感慨道。
而嬴阴嫚听闻,却是好奇道:“听师父所言,莫非秦国的贤相张仪,张子,当年也亦曾经过这里么?”
而帝师张子圣听闻,却是摇了摇头道:“真假是非如何,却是于今日无关了。”
“这城池因人而建,又应人而兴,一代人承接给一代人,如此传下去,不过是一代人的城池,一代人的事罢了。”
“都只不过是时代的缩影罢了。”
“于今日,却是没有丝毫的痕迹了。”
帝国长公主嬴阴嫚听闻,却是问道:“那不知师父,却是在感慨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不过是于我而言,这个天下终究不是只有今朝罢了。”只听他如此说道。
说着,只见帝师张子圣拿眼,撇了一下嬴阴嫚,嘴角含笑,又是说道:“好了,不聊这些了,我们还是聊聊,你这个小机灵鬼,特意在此堵我,到底有什么事吧。”
帝国长公主嬴阴嫚听此,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直言道:“师父,听闻父皇最近,要对北胡动兵了?”
“是又如何?”只听帝师张子圣毫不客气道。
“嫚儿也想参与,建功立业,为宗室扬名。”只听长公主嬴阴嫚,咬了咬嘴唇,倔强的道。
而帝师张子圣,却是啼笑皆非道:“公主,这件事,老臣可做不了主,你得问陛下,只要陛下同意此事,我自无意异。”
“这事儿我已经问了父皇了嘛,他叫我问问你的意见,说是你同意,他就同意,你叫嫚儿怎么办嘛!”只听帝国长公主嬴阴嫚,娇嗔道。
“呵呵,你们父女两个,到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只听帝师张子圣,笑呵呵的说道。
“还不是那些朝臣,说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
“师父,我有时候真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当年的秦国,女子可以那么的壮烈豪情,如今却是要学那关东女子一样,以服饰男人为主。”
“谁规定了,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为国家出力了!”
张子圣听闻,只是撇了一眼她,不经意的道:“所以当年的中原诸国,视弱秦为蛮夷,列国卑秦,不与邦交,便是如此。”
“所以,正因为此,他们尽皆化做我大秦铁蹄下的尘土了!!”只听长公主嬴阴嫚,壮怀激烈的说道。
“而帝师张子圣听闻,却是笑道:“非也,商君卫人,也曾侍魏,张子魏人,却都是中原孕育的大才,只不过诸国腐朽,不能容也。”
“却不是他们不爱国,只因他们胸怀大爱,志在天下,魏皮秦骨而已。”
“无论何时,老秦人的野性风骨,却是不能够丢,盖因这是一个民族的脊梁,一旦丢失,六国灭亡的教训,便就是下场。”
“敢问师父,何为民族?”却是帝国长公主,疑惑道。
“民族者,炎黄后裔,天下一家矣。”只听帝师张子圣这么解释道。
“炎黄后裔,天下一家?”
“自周天子失德,周室衰微以来,天下纷争厮杀数千年,彼此之间,早已经是血海深仇了。”
“老师,你觉得你所言之物,我大秦真的能够做到么?”只听长公主嬴阴嫚,却是苦笑道。
“如何不能?”
“只要大秦还在,老秦人不丧失掉老秦风骨,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如同张子一般的,魏皮秦骨的人物出现,天下归心,还需你我每一个人的,共同努力。”只见帝师张子圣,面带灿烂的微笑,自信从容的对着嬴阴嫚道。
“这样么?”只听帝国长公主嬴阴嫚,若有所思的道。
“汝之诉求,吾已明了,且耐心等待吧,就在不久之后,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只听帝师张子圣,却是突道。
“既如此,那嫚儿就多谢师父了。”一听此言,帝国长公主嬴阴嫚的脸上,立马挂上了喜悦的笑容,连忙感激道。
“你啊。”而帝师张子圣见此,却是欣慰的笑了。
此刻,风雨初歇,一场秋雨一场寒。
而新的征程和新的风暴,却才是刚刚开始。
…………………
“宣丞相李斯,帝师觐见!”
是夜,黄昏刚过,刚下过雨,天色暗沉沉的咸阳宫外,平时可见繁星的万里云空,此时却是乌云密布,看不见一丝星光。
早已得到知会的丞相李斯,和帝师张子圣二人,便就提前来到咸阳宫的门外,等候始皇帝嬴政的召见。
听见从宫中走出来的,阉宦的高喝声,一身黑红相间,金丝为嵌的帝师张子圣,和丞相李斯,便就跟随刚才宣告的阉宦引导,一路往上,踏上咸阳宫外的台阶,穿过刚刚打开的宫门,径直往大殿之内而去了。
漆黑的夜里,就只有咸阳宫外走道边,摇曳的青铜烛盏,和殿内通明的橘黄灯火,给恐惧黑暗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光明和安全感。
一如同,这个饱经风霜,久历坎坷的,国家的命途一样,它让每一个信任它的人们啊,在黑暗中,遥望着那光明的灯火,摸索着前行。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眼前有多么的黑暗,那个掌灯人啊,都正在引领着他们,前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所以,在苦,也就不苦了,在累,也就不累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旗帜所向,死不旋蹱,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