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有眼泪的雨里，哪里都是你（七）

今天是元旦汇演的日子，所有表演人员都在紧张地准备着。

“那啥，VIE，我们到隔壁去一下。”

听到卷毛的话，我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她们女生要换衣服，我们回避一下。”

卷毛注意到了我的不解，于是又解释了一句。

我走到隔壁，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坐下，继续发呆。

也不知道阿茶什么时候会来，但我心里很清楚，今天的谈话非常重要，将直接关系到我和阿茶是否继续走下去。

“卷毛，过来一下。”

我打断了正在折腾钢琴的卷毛，招了招手。

卷毛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满脸的疑惑，但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老实讲，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阿茶谈，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卷毛看着地面，沉默了好久，然后抬起头看着我：“我觉得吧。。。。。。”

接下来和卷毛交流了一会儿关于如何与阿茶谈话，按照卷毛的意思，我最好不要暴露太大的需求感，不要给她一种我在暗示她我很想和她继续走下去的感觉，要维持自己的自尊与价值，冷静地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好，一切结果交给老天爷，成了，就一起高高兴兴地继续走下去，不成，那也就说明我们有缘无分，不必过多纠结，漫漫人生才刚刚开始，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卷毛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小子，我正准备问他借手机呢。

“小胖，你知道卷毛去哪里了吗？”

“他在校医室旁边和那个女的聊天。”

那个女的？

哦，我明白了，应该是阮梦。

我走出房间，准备去找卷毛借手机。

远远的就看见卷毛穿着那一身鲜艳的农民工演出服，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阮梦。

锁定了目标以后，我加快了脚步，却没走几步路就停了下来。

旁边那个。。。。。。好像是阿茶。

阿茶没有参与阮梦和卷毛之间兴高采烈的对话，反倒是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一个人跪在地上，手肘撑在石凳上，双手拄着脸，空洞地注视着一个方向，出了神。

看样子，她似乎也很迷茫啊。

我站在那儿看了多久，她就出神了多久，最后，我决定先不急着去找卷毛借手机，回到艺术教室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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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聊得怎么样，看起来你们进展不错啊。”

看到卷毛走进来，这两天以来我难得地主动和别人搭话。

“聊得挺开心的，我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考虑表白了，但你家那位。。。。。。”

我摆了摆手，淡淡地笑了笑，打断了卷毛：“先别说她了，先说说你们吧，进行到哪一步了？”

卷毛愣了愣，似乎对我此刻的状态感到十分诧异，明明不久前还萎靡不振的，怎么现在就一副大病痊愈的样子呢？

他哪里知道，我这都是硬撑着装出来的，毕竟他刚和喜欢的女孩子聊完，回来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一进门看到我一副苦瓜脸像什么样子，再有他们俩也算是我和阿茶给牵的线，不管怎样，我总得关心一下不是么。

卷毛很快就反应过来：“挺好的，最近夜宵时间我们俩都一起绕着那棵大树逛圈，话也越来越多了，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我在脑海里粗略地想象了一下一男一女在夜色下散步的画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光是想想便能体会到两个人心口的那份小鹿乱撞。

真好啊！

“阿茶有提到我什么吗？”

看到我终于讲起阿茶了，卷毛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好像我本该如此。

“她没有提你什么，就一个人趴在那儿发呆，看那样子挺难受的，我看着都觉得难受，不过那晚你回来拿了书就走的时候，她一直在盯着你看，还有你走之后，不是她闺蜜男朋友刚好来看她闺蜜吗？她看着这俩人互动的时候，眼神里，好像有一种羡慕和落寞的情绪。”

“羡慕和落寞？”我陷入了沉思，几秒钟之后，我抬起头：“她们很甜吗？”

“贼甜，连我都受不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互动的时候。。。。。。”

卷毛后面讲的话我并没有继续听下去，在听完前半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我本来很疑惑为什么阿茶那天中午还好好的甚至冒着被抓的风险在学校里面给我打电话，当天晚上就和换了个人一样，但是现在我似乎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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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着神，余光中突然跳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是阮梦，紧接着，我又看到卷毛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这恋爱中的人啊，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不过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然后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吧！

我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却赫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去感慨他们的事情，自家后院的火还没扑灭呢！

看着远处的两个人，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双目转而又渐渐黯淡了下来。

嗯？卷毛为什么突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似乎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和我有关？

我刚准备集中注意力观察他们，却看见阿茶慢慢走进了视野，微微伸着脖子往我的方向看了看。

接着，卷毛似乎和阮梦打了个招呼，然后跑到我面前：“那啥，阿茶找你。”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的时候，卷毛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老哥！放宽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该过去的总会过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究，一切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人呐，终究不过是一粒尘埃，过世以后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苦短几十载，又何必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呢？

想到这里，我感觉心里瞬间豁达了许多，原本的紧张与不安一扫而光，此刻的我，有一种小说里的主人公看破红尘得道飞升的感觉，迈着越来越自然放松的脚步朝阿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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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教室，照例先锁好门。

我看向阿茶，如果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就先开口。

不料，阿茶却在低头玩手机。。。。。。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不在剧本里啊！您犯规了吧？

“咳咳，阿茶。。。。。。”我刚准备开口将阿茶的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到这次谈话中来，却不料还没有说几个字，阿茶便把她的手机塞给了我。

“这是我昨天半夜写的话，我怕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讲不出来，所以就写在上面了，你先慢慢看吧！”阿茶故作自然地说，然后咧开嘴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看到她不久前那副丢了魂了样子，或许真的会被此时阿茶活泼开朗的举止骗到。

你笑得那么灿烂，其实内心也很苦吧！

我低下头看向手机，第一眼就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吓了一跳，往下拉了一下，估计这里面得有几百个字，差不多快赶上一篇高考作文了。

我能想象到阿茶半夜缩在被窝里一个字一个字写下这段话的样子。

时过境迁，到现在我也只记得那段话里的一些只言片语了：“VIE，我知道说实话很伤人。”，“你昨天说不想像狗一样卑微跪舔，但我真的没有把你当狗过，也没有觉得你卑微过。”，“我也是个俗人，我也希望能有甜甜的恋爱。”，“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只能远远观望的感觉，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看完后，我将手机递给阿茶：“昨晚我也想了很久，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总得要去尝试一番，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我们都努力过了，心中就不会留下遗憾，所以我决定接受你那三个月的挑战，不过我还是想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一月一日，新一年的第一天，我们再重新开始，反正也就两三天了，就当给我们彼此之间做一些调整，你看如何？”

阿茶愣了愣，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还是阿茶那时候的眼泪，我想，她应该还对我有好感吧，只是我让她失望了罢了，那么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反而想着逃避呢？就当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阿茶一个交代，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行了，别站那儿一副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了，坐过来吧，弄得我都有一种在商业谈判的错觉了。”

阿茶笑了，我能感觉到此时的笑容和之前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没有一点不自然的感觉，在把这件大事解决完以后，不只是我，阿茶的内心应该也舒畅了许多吧。

“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和你讲话，那就今天一次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阿茶，我们该走了！”

阮梦在外面敲了敲门。

“哎！来了！”阿茶应了一声，转头对我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阿茶关上门以后，我坐在教室里，看着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但我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我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接下来的道路会更加艰难，或许一个不注意，就会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