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印第安老斑鸠 绝活

外婆的琴声已经来到了第二个段落。调式和旋律产生了新的变化,速度上也比第一个段落有了提升。

在这个段落中,外婆的左手准确地按揉出清角音,音色柔美生动,风味浓郁。

之后乐曲围绕下行的“徵角商宫羽徵”各音,做两种音型模进,节奏活跃,富有律动。同时为最为精彩的第三段落铺垫了充足的素材。

在筝筝琴声的魔力驱动下,料理桌上又忙碌了起来。

桌上凭空又出现了两块砧板和各种刀具,然后桌面上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似的,开始处理起满桌的食材。

那条大胖鲤鱼被按在了砧板上,鱼身两面肉厚处被斜划了几刀。无形的手拿起料酒和细盐,均匀地抹撒在鱼身上。之后,葱姜蒜、香菜以及豆瓣酱都分别被置于砧板之上,刀具利落爽快,将它们剁碎待用。

刀具很有节奏感地在料理桌上舞蹈,与外婆弹奏的琴声相映成趣。

武曲看得出了神,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动画片《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相互逗趣的画面和背景播放的古典音乐配合默契,完美交融。

没想到眼前的古筝演奏和做菜的画面也奇妙地结合在一起,给自己呈现出一道完全新颖的视听佳肴。

无与伦比!无与伦比啊!

武曲内心暗暗激动。

眼花缭乱之间,乐曲进入到第三个段落,也是整首古筝曲最有魅力的高潮乐段。

整个第三段落按照一个相同的节奏型,曲调进行向上以及向下模进,并多次反复。旋律音之间穿插级进与八度跳进,显得棱角分明、顿挫有力,带来极强的情绪感染力。

速度一开始为慢速,力度也较弱,随后速度一点一点逐渐加快,力度也越来越大,最后整个音响彻底爆发,旋律如疾风骤雨般势不可挡,将情绪推向了顶点。

外婆的左右手难以置信地在琴弦上急速游走,尤其是右手,托劈、花指等技巧精彩绝伦,对于速度和力度变化的拿捏也纯熟无比、恰到好处。

料理桌上同样精彩纷呈,在第三乐段初期慢速进行时,看不见的手将油倒入铁锅中,铁锅在没有明火的情况下自动升温加热,随后腌制过的大鲤鱼被下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

随着乐曲的速度渐快,料理桌上的情景也像开了快进一样,速度逐渐加快,一连串的操作接踵而至:

煎好的鱼被盛出待用;锅内下入剁好的葱姜蒜以及豆瓣酱;炒香后加入料酒、盐、糖、水;锅内烧开后再加入煎好的鲤鱼焖煮;鱼被盛出装盘撒入葱花。

此时整个后院已经烟雾缭绕,香气四溢,大家都闭着眼,品味琴韵和鱼香的绝妙二重奏。

当乐曲情绪达到顶点时,外婆的左右手潇洒地在琴弦上做出回环往复的刮奏,与此同时,铁锅像被置于旺火之上,忽然变得通红,一碗水淀粉、少许生抽和米醋被加到锅中进行大火收汁。

刮奏声流畅如行云流水,随后渐慢渐弱,接入乐曲的尾声。

尾声旋律变得简洁疏淡,情绪恢复平静。此时锅内收好的汤汁被淋在已装盘的鱼身上,味与香齐聚。

最后,外婆以一个空灵的泛音结束全曲,意境悠远。一把香菜碎同时被撒入盘中,色香味俱全的外婆特制豆瓣鱼被完整地端到了一旁空着的大木桌上。

“咕噜~”

武曲的肚子情不自禁地小声叫了一下。

关于刚才的乐曲,武曲的耳朵并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的鼻子和肚子却知道得明明白白,这是一首多么动人的曲调,这是多么精湛的演绎。

“哇!”可爱女人率先鼓掌,“外婆的一曲《渔舟唱晚》真是越来越见功力啦!”

“豆瓣鱼肯定更香更好吃了!我能先尝一下吗?”简单爱像个馋虫一样死死盯着桌上的鱼。

“呵呵呵,不要着急,这鱼冷不了。稍等一会儿,等晚餐做全喽,大家一起开动。”外婆笑呵呵地回应道。

随后,外婆又一口气用古筝连弹数曲,桌面上不断出现各种新鲜食材,刀锅碗碟起起落落,将食材和调味品组合成一道道喷香的菜肴。

在珠圆玉润的刮奏声和飘渺幽远的泛音声中,外婆结束了《高山流水》的弹奏,也结束了全部的烹饪操作。

满满一大桌的晚餐冒着腾腾热气,诱惑着早已饥肠辘辘的吃货们。

豆瓣鱼、茶香鸡、麻婆豆腐、糖醋里脊、红烧肉、珊瑚虾、鱼香茄子、龙井虾仁、蒜蓉娃娃菜、白灼金针菇、山珍海味八鲜汤……

“来吧,开饭喽。”外婆收起古筝,招呼大家围坐到大木桌旁,备好碗筷,又端来满满一盆香喷喷的米饭。

“好吃!”简单爱率先夹起一块红烧肉大快朵颐起来。

可爱女人纤细的手握着细长的筷子,在桌上如入无人之境,手起筷落,很快将每一道菜尝了个遍,并不断对着外婆的手艺婆啧啧称赞。

武曲也不客气,开动筷子就往嘴里塞肉。

他中午只在蓝鲸背上吃了点可爱女人变的蔬菜沙拉和一杯奶茶,默默含泪地以为自己将要无限期地过着食草生活的时候,没想到刚到外婆家就找回了肉的滋味。

奶茶只能续命,鱼肉才是生活!

武曲吃着吃着,不禁在心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让自己重获生活希望的人,都是外婆啊!

完美主义看着这群贪婪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很有节制地品了品豆腐,尝了尝娃娃菜,与外婆相视一笑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外婆的心里暖洋洋的,不时为大家添汤夹菜。这是家里极为罕见的热闹场面,彻底温暖了外婆的心,而心中的暖流流过冰封的记忆,一丝惆怅悄悄溜了出来。

热烈的晚餐持续了很久,直到繁星又挂满了夜空。

在餐桌上,可爱女人向大家宣布,范特西大陆第一大湖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真苏湖”的名号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兴致勃勃地聊了一晚上。

晚餐过后,在外婆的提议下,所有人都住在了外婆家过夜。外婆家楼上楼下地方还挺大,武曲被单独分在了二楼的一间小屋里。

一整天的旅程加上饱饱的晚餐,让武曲困意十足,进屋关上门后就准备在床上倒头就睡。

可还没挨到床边,小屋里的一些摆设就勾起了武曲的兴趣。

一台复古的留声机、一些黑胶老唱盘,地板上靠墙放着一只旧皮箱,桌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武曲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这些颇有年代感的物件若有所思,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铁盒,想要确认里面是否装着自己所想的东西。

很奇怪的是,这个铁盒无论怎样都没法打开,武曲不断摆弄并观察着铁盒,满脸的费解。

就在这个时候,外婆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武曲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