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廉颇

长平,春秋时此地称泫氏,战国时改为长平。

长平三面环山,丹河从北向南纵贯全境,这里崇山峻岭,地形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秦军和赵军的交锋遍及大半个长平,涉及到的山岭、河谷、关隘、道路、村落五十七处。

……

东鄣城,赵军大营。

大将军廉颇看着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插着红蓝小旗帜,两军对垒,如犬牙交错,激烈异常。

老秦人的战力实在太强大了,前期空仓岭与秦军交战,赵军不敌,折损一名将军,两位都尉,一万兵马。

“大王这次真的是误判形势,老秦人战斗力远超赵军。上党至长平都是丘陵山地,谷壑纵横,北方胡刀骑兵就算调过来也无法施展。”

廉颇手下的幕僚官陈述着战场局势,空仓岭的两军先锋交阵,跟随廉颇南征北战二十五年的老部下战死。

大将军廉颇现在就是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任何一点火星就能将他引爆。

“秦军现在逼近东鄣城、西鄣城。我军可战否。”

廉颇转过头问幕僚,他脸上新添的刀疤触目惊心,泛起鲜嫩的肉痕,如同一道闪电在半张脸上划过。

“兵法有云: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余者唯死与降尔。老秦人强悍,无可与之战,唯有坚守。”

廉颇听了幕僚的回答,印证心中所想,长叹了一口气,长平之战不好打啊。

秦国变法革新,已经持续有五代人,国力蒸蒸日上,人才迭代,层出不穷。

旧时代的将领武安君白起、王翦、蒙武正值当打之年,后期之秀李信、王贲、王龁、蒙恬、内史腾……

相比之下,赵国在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变革之后,就再也没有强有力的改革措施。旧时代的马服君赵奢、蔺相如、乐乘、田单等故人纷纷逝世或垂暮不堪,青年一代没有可用之辈,国家人才明显青黄不接。

赵国跟秦国的国力较量已经处于下风。

这次两军先锋较量,受制于两军士兵战力的差距,赵军被王龁小子正面压制,打得难受不已。

“传令各军,加固西鄣城、东鄣城。另外,派出五万军队在丹水以东构筑新的防线。”

廉颇现在打定主意,坚壁固守战略,先在西、东鄣城给秦军放放血,接着放弃晋阳盆地咽喉,退守丹水。

用层层布防,舍弃跟秦军野战,把秦军拉入战争泥潭,打最恶心、最折磨人的拉锯战、消耗战。

王龁,让老夫给你上课,让你知道TM什么才叫战争的艺术。

“报!大将军,长公主赵蕊带领两万新兵,前来支援。”

“两万新兵?这个丫头又在搞什么?”

提起长公主赵蕊,廉颇就有点头疼。

这个长公主刁蛮任性的名声,在赵国高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怎么还带了两万军队来到前线,真是胆大妄为。

……

东鄣城,赵军大营,主帅营帐。

廉颇狐疑的看着王玄武和劫,长公主赵蕊完成引荐被幕僚官带下去休息。

南方云梦大泽之神的后裔,习得女娲的玄妙之法,有祈天降粮之仙术,看到世人痛苦,饥不果腹,故而云游接济天下。

明显是一个神棍,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救了长公主,俘获美人芳心,老老实实回到邯郸当个驸马就可以了。

他居然敢大言不惭,带着一群流民部队,干涉前线军务。

呵呵呵,正当老夫年迈,提不动刀了?!

“王将军,听长公主说,你会祈天降粮之术。我军现在和秦军相持,正是缺粮时候,不知可否显露仙迹?事成之后,我一定如实禀报大王,王将军乃此战首功。”

廉颇示意左右亲兵,将王玄武和劫围在中间,只要王玄武一句鬼扯,立刻将两个人祭军旗。

不要说是长公主,就算是赵王来也保不住他们。

“当然可以,还请带某前往粮仓。”

“……”

次日,廉颇收编王玄武两万义勇兵,五百牦牛骑兵,任命王玄武为将军,劫为裨将。

三日后,廉颇派遣副将率领八万大军后撤,渡过丹水,征调民夫,修筑百里石长城,又在石长城后面无名大山中建造巨型粮仓,这个粮仓可以屯粮百万石,此无名大山被命名“大粮山”。

秦军得知此消息,立刻催兵大进,猛攻东鄣城、西鄣城。统帅王龁下军令,十日之内拿下晋阳盆地咽喉。

否则,三军皆受军法,削减爵位战功。

……

晋阳盆地的咽喉之处,设有两座城池,一座东鄣城,一座西鄣城,互为犄角之势,扼守晋阳盆地入口。

面对王龁军的攻势,廉颇亲自据守东鄣城,其子廉夏守西鄣城。

秦将桓齮率领先锋五万直逼城下。

“廉颇老儿,你手下的头号战将首级在此!哈哈哈”

桓齮用长戈挑起一个模糊的老者首级,策马于军阵前耀武扬威。

“放箭!”

愤怒的赵军守将立刻下令朝着桓齮放箭。

嗖嗖嗖!

箭矢在桓齮身前数十步就软绵无力地坠落在地,引来秦军一片哄笑。

“老不死的。你的先锋将军死了,你都不报仇。你真是怂啊。哈哈哈。”

“诸位,人们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我看不对,燕赵是多出阉人宦官。”

“哈哈哈。”

“桓齮将军说得对,这些赵狗都是怂货。阉人。”

“桓齮将军,空仓岭那些赵国人首级如何处置?”

“嗯,军营厕所需要一些石头垫高,就用那些赵人的首级吧。”

“哈哈哈,好,用赵狗首级来做如厕粪池。”

“哈哈哈哈。将军英明。”

秦人阵阵欢笑声,东鄣城赵军将士脸色阴沉。廉颇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大气球。

“大将军…”

跟随廉颇二十余年的幕僚官,脸色憋成酱紫色,他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作为一个幕僚他知道此刻自己要劝谏大将军固守,不可以意气用事。可是作为一个燕赵男儿,怎能见证袍泽受如此屈辱。

大将军廉颇陷入两难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