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往事

一眨眼功夫,羽登和如梦已不见了踪影。朝着西南方向远远望去,会看到一个浩瀚如海的巨大湖泊,湖中本来水平如镜,霎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似迎来了久别的亲人一样,顿时从风平浪静开始变得波澜壮阔。再抵近细看,会发现原来这湖泊并不同于惯常之湖,只见荡漾的水面之下,竟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充满生命活力的东西在漾动着,似在欢呼,似在嬉戏。

湖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小船,有两人在其上,竟是刚不见踪影的羽登和如梦。只见他们此时面带笑意,一人带着一个篮子,里面似乎盛着类似饲料一样的东西。这时候两人正用手抓起了篮子里的东西,然后欣欣然地往湖泊里面撒。奇怪的是,尽管他们已撒了良久,可那小篮子里的“饲料”却似取之不尽似的,永远满溢。而在水面上,当“饲料”刚撒落下时,便有许许多多像鱼儿一般的东西腾跃上来,张口抢食。

湖面上的小船随风而动。此刻,它正向南漂去,漂着漂着,湖面突然出现了一座七彩桥,横跨了半边天,桥的一边插入湖中,似乎正从中吸收着什么,桥的另一边靠在岸上,岸上有一排绿柳,其姿婀娜,柳色青青,风中飘扬。

羽登伸出手扶着如梦从船中离开,上了七彩桥。桥上彩光如霞蔚,鲜艳美丽。上了桥,走了几步,女子突然转过身,面朝湖面,将双臂倚在桥头上,会心一笑。

羽登欲言又止,也转过身来,靠在桥头,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大同海的完成只是第一步。须知天道是个圈,矛盾就在里面。”

如梦听着雨登的话,转过脸来,她的眼眸湿润了,红红的。雨登似乎有些不忍,又补充道:“只要我们用心,矛盾算得了什么,天道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水面上鱼儿跳跃,悠哉游哉地折腾着。然而桥上的两个人却同时沉默了下来——良久!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一时千头万绪,无从下手,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捋一捋。”如梦缓缓言道。

羽登看着无穷远方,点了点头,突然“扑哧”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古灵精怪。”如梦一奇,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羽登伸长了脖子,靠近女子,道:“如梦,就在刚才沉默之间,我在东方构筑了一处奇景,名曰‘浪迹东华’。它起于永无止歇的沧海波涛,在神秘光华折射下,形成绵延无际的海市蜃楼和花海奇景,亦真亦幻,其妙莫名。更神奇的是,此岛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是切实之物景,可以让人尽情欢娱其间而忘却烦扰忧愁,不为现实所束缚,自在不拘,随心所欲,沉思人生而顿悟。”话未说完,羽登忽地兀自垂头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可惜非有缘者不能见之。”

如梦听完,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胡说八道,莫名其妙。哪有这样子地方,是你天马行空,异想天开杜撰罢了。”

“是与不是,反正去了便知晓!”羽登得意地答道。话一说完,只见他腾空而起,真的往东边飞去。如梦看在眼里,眼珠子转了转,心情显然好了许多,也跟着往东飞去了。

一路上羽登颇为机灵地挑逗着如梦,时而一飞远去,时而又御剑归来;时而出现在前,时而紧追其后。如梦边追着,边目视着大地,只见其眼皮子底下的地形山势竟然随着如梦的意念起伏着,或成小丘,或成深谷,或成峰峦,或成高岭,连绵不断地阻挡着羽登的前行之路。

羽登似乎越觉得有趣,飞来闪去,竟连连过关。这时候,大地上沿途出现了各种奇崛的巨石、参天巨木、云岚烟霭,让羽登在频繁的躲闪之间,竟觉得有点头晕脑眩的。突然,在羽登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雨林,此刻大雨滂沱,雨林之上,又是雾海一片,羽登一不小心陷了进去,便觉得迷蒙一片,不知东西南北,更不知路在何方。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向上激射而去,飞出雾海。不想如梦似乎在雾海之上还精心弄了一个结界。羽登无奈,只好剑尖朝外,轻轻一刺,竟像是忽地刺破了一个天大的气球一样,“嘣”的一声,结界散去,羽登终于飞上了九天,继续向东而去。

羽登如此轻松地破解了如梦的围追堵截,显然刺激了如梦。只见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身子先是一顿,之后立即向上扬起。再看大地,山形变换,就在羽登的前面突然急剧凸起,猛然间形成一座雄伟的山脉,山脉似乎遇风即长,不断抬高,不断向上,愈加巍峨,横空出世。这时候,西南方大同海的水波瞬息暴涨,以排山倒海之势,一个瞬间,便要把刚刚成长出来的卓绝今古的山脉给淹没了。

羽登显然大感意外,赶忙一边向前疾飞,一边向上攀援而起。无奈却发现大山已经完全阻住了自己,身下的水也已快漫上来淹没自己了。

说时迟,那时快,羽登突然回头朝飘然赶来的如梦一笑。如梦也得意地顿了一下,微笑地点头致意。不想,在快撞上山头的时候,羽登身后的神秘古剑一闪,随即握在了手上。只见他顺手一挥,像开天神斧一般,擎剑过肩,而后斩冰切雪一般朝着截断去路的巍峨山脉怒劈而下。

神秘古剑剑犹在鞘,剑尖带着万丈光辉将古剑剑身无限拉长拉宽,延展开去。在这一挥之间,晃如万仞绝壁,横空出世,顷刻间像切豆腐一般砍向了巍峨山脉。

下一刻,随着一阵轰隆巨响,天摇地动,山崩地裂,整座山脉竟然被生生劈了开去,劈出了一个像剪刀一样的巨口,大同海里涨起的大潮转眼冲向巨口,一泄千里。自此,整个巨大峡谷中,遂形成了一个犹如两扇微启的天门组成的巨大瀑布,后人谓之曰“大开河”。

羽登见状惊叹不已,如梦更是突然傻了一般,生生顿在了半空。羽登奇剑在握,向前不知去了多远,忽地又急驰而归,这次居然径直扑向了如梦,然后把她抱住,往东海方向而去。

如梦遥望着大开河,良久才回过神来,她一边苦笑,一边捶打着羽登的胸口,也不知生气了不是?

……

以心为念,山峦为之起伏,万物为之哈腰。

以剑为引,天地为之震慑,万象为之匍匐。

悠悠万载,逝者如斯。

当神话远去,尘埃落尽,追随时光的步伐,再来看这一方苍茫大地——曾经沧海,已作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