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本来是想上前说道说道李东升的,顺便给赵彩铃出出气,也好当个和事老让两孩子不在吵嘴,可听到赵彩玲这样哭诉,一时没了主意的他,只是一边轻轻拍着赵彩玲的胳膊,一边安慰道;放心孩子,牛那么大,一时也丢不了,能找回来,你别哭,叔这就找人去找牛。赵彩玲在听到九叔的安慰后,感觉九叔讲的很有道理,自己也不再哭闹,赶忙擦干眼泪,回过头对着李东升说到;东升,你赶紧快去,快跟九叔喊人找牛去。李东升也没耽搁,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跟着九叔向门口走去。九叔一边走一边说道;东升,你先去巷口找人挨个打听,然后问问看有没有生人来过村子,村里又有什么人牵着牛经过的。我去通知你另外几个叔,让其余几个在家的兄弟们也出去帮忙找找。吩咐完这些,李东升点了点头,随后就和九叔分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李东升一路走一路打听着,凡是见人就问,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村子中间老杨树下。老杨树对面则是一个宽阔巨大的晒麦场,平时到了麦收季节,村民们都会在这里集体晾晒和碾压麦子,到了冬天,没了农活后,这里也是村民集体晒太阳的好去处。看着村里农场上还站了很多前来晒太阳的村民,李东升则着急的上前挨个问道;叔,婶,你们有没有看到,有生人进村牵牛经过的嘛?而村里的老人像是集体商量过的一样,统一的摇头回道;没看到。在问了这么多人也没问出一点线索后,李东升也渐渐有些失望,因为跑的太急走的太累,一时间烦闷的自己也没了想法,身心疲惫的李东升,便垂着脑袋在农场的磨盘上蹲了下来,看着眼前村中央的老杨树,一脸的苦闷。也就在李东升失望的对着老杨树发呆的时候,远处跑过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匆忙的跑到李东升面前,一脸兴奋的开口说道;哥,我知道牛去哪了。一脸颓废的李东升在听完这个好消息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急忙从磨盘上跳下,并急切的催问这个青年赶紧快说。此时来的这个青年便是九叔家的孩子,名叫李强。李强看身边晒太阳人多,就把李东升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爸说你家牛丢了,让我出去找,我刚出了门,便看到门口东边的杂草渠里有一堆牛粪,我便寻思着牛可能是从排水渠被迁走的。之后我便顺着水渠向后追,一直走到了村边的时候,刚好碰到上游邻村的老汉在放羊,我便问他有没有看到有人牵牛经过,那老头说;是有个瘸子和一个贼头贼脑的后生,刚好牵着牛从这经过没不久,向着镇子方向去了。随后我就跑回来告诉我爸,我爸让我去先找你回来,说他可能知道牛去哪了。在李东升听到这些消息后,焦急的心总算踏实了许多。扯开腿快步的朝家走去。一路上李东升也在心里寻思着这个贼眉鼠眼的人和另外一个瘸子是谁,思来想去间,突然间似乎连想到了什么,但是总在自己心里默默否认道;不会的,不会的。当李东升和李强一前一后来到九叔家时,看着围坐一家子的亲戚,李东升也没来得及挨个打招呼,九叔就把李东升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牛是找到了,但是你先别告诉彩玲,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牛也不是丢了,刚才你七叔来过,说她家邻居刚从镇里赶集回来,说路上看到你哥和李敢那二流子牵着牛去了镇里,我估摸着是不是你哥牵牛去镇里干啥活了?所以先来问问你。听完这些,李东升则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塞了颗土豆一样难受,随后对着九叔说道;牛可能是我哥牵去镇里了,可他也没和我打啥招呼,就是不知道他牵牛去镇里干嘛的。九叔听了李东升的回答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转身对着房间里前来帮忙的亲戚招呼了一声,随后对着身边的李强嘱咐道;你和你国英,俊英哥去镇里找你东奎哥,不管他把牛牵去干嘛了,找到他后告诉他,说家里人都知道他把牛牵走了,都在着急找他,让他先把牛牵回来,去的时候把你三叔家的自行车骑上,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嘱咐完这些,九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李东升小声说道;东升啊,你去安慰下彩玲告诉她别着急,刚才彩玲喊着要去村委会和你丈人打电话,说让你丈人托人找一找,你九婶不放心便陪着去了。回来的时候听你九婶说彩玲告诉你岳父牛被偷了,电话那头你岳父就说让彩铃别管了,他去找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你看这事现在要是惊动了警察,要是公安局的同志在来,给你哥定罪个小偷,要把你哥带走,这事就不好办了。听到这里,一旁的李东升也是一脑门的冷汗,慌忙的点着头便向自家里跑去。当李东升来到家时,赵彩玲正一脸惆怅,身边的王嫂安慰着,赵彩铃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外。在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很是熟悉后,急忙抬头看去,一抬头便看到刚进门而来的李东升,便急忙起身上前问道;找到牛了没有?李东升搭拉着脑袋不敢对视赵彩玲的说道;嗯,找到了,找到了,牛,,,牛,想到不能直接告诉彩铃牛去了哪里,便继续撒谎说道;牛被镇里的一个朋友借去干几天活了,过两天就送回来了。说完就继续垂下脑袋。赵彩玲看着面前的李东升,知道他在说谎,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是个老实人,他也从来不会说谎,看着眼前扭捏中神色有些慌张的李东升,赵彩玲便冷声继续追问道;牛借给谁了?是镇里的哪个亲戚?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镇里还有什么亲戚。李东升听到赵彩铃的不依不饶追问,一时间也是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圆谎,便结巴的继续说道;牛,,,牛,,,被哥借给他镇里朋友干活了,哎呀,你就别问了,我就是告诉你给你打个招呼,也好让你不在担心,对了我去给咱爸打个电话说牛找到了,让他别报警了。说完,不等赵彩玲的在次询问,便着急忙慌的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时过于慌张,以至于绊到了门后放着的脸盆架,脸盆咣啷一声滚到一边,他也没有弯身去收拾,便慌张的向村委会走去。看着慌忙逃跑的李东升,赵彩铃知道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看到有王嫂在旁也没在多言,便上前和王嫂收拾起被李东升碰倒后,撒了一地的脸盆架和香皂。此时李东升一边焦急的走着,一边心里也默默想着,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又该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岳父,让他不再过问和参与到此事中来,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村委会。刚一踏进村委会的大门后,看电话的是村里的一个老党员,没事就在村委会里看看报纸,接接电话,李东升上前和老头打了个招呼,说想用下电话,老头点了点头,用眼睛瞄了一眼身边的电话,示意他随便,随后便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李东升上前掀开盖在电话上的棉布手帕,拿起电话拨起了记忆里岳父学校的电话,随着电话在嘟。嘟。的两声后接通,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粗的女性声音,用一口山西南部特有的方言说道;喂,喂?这里是第一中学,你寻谁里么?李东升在听到电话回音后,把电话向耳朵靠了靠,紧接着开口说道;你好,你好,我找赵江海。哦;你找赵老师啊,他不在,刚才出去了,有事你留言,回来我转告他。听完这些李东升感觉很是不妙,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好客气的继续说道;好吧,不在的话那就算了,麻烦你了。说完便挂了电话。大队值班看电话的老头,这时才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下戴在头上的老花镜,嘴里嘟囔道;咋了,东升?你丈人家牛丢了?还是你家牛丢了?李东升对着老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客气的说道;都没丢,是被人借去用几天。说完也没等老头的过多询问,客气的向老头打了个招呼告别,便麻利的转身,走出了村委会。此时正在吉祥镇的李东奎和李敢,正漫无目的的牵牛在镇里溜达,李东奎对着一旁的李敢问道;李敢,你一天天的在镇里乱窜,知道镇里哪块收牛吗?李敢摇着头,随后看到街边有一家老板吆喝着;新鲜的猪肉啦。。。他心里一琢磨,牛不就是杀了卖肉嘛,镇子南边不就有几家屠宰户嘛,干的不就是这营生吗?随后对着李东奎笑着说道;我想到了,镇子南边那条柳树街你知道吗?那不就有几家杀猪杀羊的嘛。你把牛牵到哪里,肯定有人买。听到李敢的答复,李东奎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随后两人便把牛赶到了镇里南边的柳树街。在两人来到柳树街时,街上很是脏乱,除了街边臭水沟里传来一阵隐隐的恶臭外,街上也没现什么行人,街道一旁的柳树身上,甚至还挂着几张血淋淋的羊皮,柳树下则紧邻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里还还泡着一只刚放了血水的肥猪,几个穿着雨靴腰间围着皮围裙的壮年男子正手里拿着刮刀,站在大铁锅边卖力的刮着猪皮毛,李敢知道自己想的的没错,也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便乐呵呵的把牛缰绳交给李东奎,随后和李东奎打了个眼色,双手背后的走上前去,和那个年纪稍大的屠夫交谈。李敢贼头贼脑来到屠夫面前,不屑的对身前男子开口说道;大哥,生意兴隆啊。中年男子理都没理,只管继续指挥着众人,嘴里还不停的喊道;手放麻利点,这猪退毛就要水热刀快。说完没理会身边的李敢,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刮刀。李敢看这屠夫不愿搭理自己,便继续提高声调说道;老哥,和你谈个生意。听到有生意,屠夫停下手里的剃刀,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道;今天的肉都有预定了,要买肉,明天一早来。说完便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刮刀。李敢接二连三的被眼前的屠夫不待见,就是在好脾气也被这人搞得有些发毛,两次的无视自己,换来的却是一张黑脸,想到自己是来找他做买卖的,又不是来找他借钱的,便脸色一转,用极不耐烦的口气说道;我是来卖牛的,你们是干屠宰买卖的,收不收?不收就卖别家去了。话落,假装要转身离开,看看屠夫有什么反应。屠夫却停下手里的刮刀,将刮刀交给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继续叮嘱着青年别停手,自己也没搭理一旁的李敢,只是用腰间的围裙擦着双手,一边则就径直的朝路边的李东奎走去。当屠夫在来到李东奎面前时,看了眼面前的李东奎,随后围着牛转了几圈,当走到牛屁股后,伸手便在牛后背腰部抓了抓,随后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一旁的李敢一脸不解的上前问道;老板,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干嘛,收不收你给个痛快话。屠夫看着眼前这贼眉鼠眼的人便没一点好感,主要是又扯到自己生意,索性就耐着性子开口说道;这牛的确是养得挺肥的,只不过杀了卖肉可惜了,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牛应该是刚满2岁的母牛,或许身体里现在还有牛犊,到了开春就下犊子了,卖肉杀了怪可惜的。李敢怕这屠夫接着瞎问,便主动插话道;家里有人住院了着急用钱,要不然也不会便宜你了。屠夫听完李敢的话也没啰嗦,用手指伸起一根手指,李敢没明白什么意思。屠夫不耐烦的说道;牛我也不亏你们,1000块牛留下,要不行你们在换一家。说完就打算转身要走。此时李敢正想回头和李东奎商量的时候,李东奎却大声说道;行,卖了。屠夫却突然站住脚步,回过头细细打量了李东奎片刻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房间说到;来,里面拿钱。李敢和李东奎把牛牵到屠宰店门口的架子上拴好,便跟着屠夫进了房间。房间里空间很大,在房间的一边,是一根根绑好的肉架子,上面挂着2条杀好的猪肉,另一边是一面很大的方桌,上面则放着早已煮好的各种熟牛羊肉,以及一些动物内脏。看着眼前的这些熟肉,李敢用胳膊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屠夫指着柜台前的板凳,示意他们坐下稍等,自己则弯腰在柜台内拿出个钱口袋,从里面数起钱来。没过一会便放下钱布袋,来到李东奎身前,将一叠钱递了过去。李东奎接过钱,向手指上吐了点唾沫,随后便刷刷的数起手里的钱,一边数钱一边嘴里还说道;牛你说的价我没还价,给我切二斤熟牛肉算是我的还价了。老板看着眼前的两人虽然很是厌恶,但是想着这牛的价钱确实是给人家出的低了,本想等的他们还价的,接过对方却一口答应,本在脑袋中还有些疑惑的他,却开口回道;最多一斤在加半斤羊杂。李东奎数完手里的钱后,钱数没错刚好一千块,便把钱揣进衣兜,嬉笑着继续说到;你也别太坑人,还价了值不值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嘛?二斤牛肉才多少钱?我这牛这么便宜卖你,还价还不值这二斤牛肉?说完用一脸狐疑的微笑看着屠夫老板,老板似乎被说的有些理亏,慌忙的便收回眼光,转身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块牛皮纸,走到熟肉的桌边,包起一大块牛肉之后,也没有称重,用手快速的包了起来,递给李东奎后,伸手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请他们赶紧离开。李东奎则笑呵呵的把牛肉踹到腋下,一瘸一拐的同李敢向外走去,在出了屠夫家后,便朝着吉祥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