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天气,气温已经不再寒冷,晌午生起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李东升拉着平板车自打出了医院后,顺着医院崭新的柏油路,朝着吉祥镇中心走去。此时的他直想着,在回村子以前,一定要去供销社给赵彩玲在买一盒香脂油。早先在住院以前,赵彩玲平时窗台上的香脂油几乎都已经用完了,平日里自己又舍不得擦,只是在亲朋应酬的时候才擦一擦,后来用光了,只是赵彩玲舍不得买,每次总是在见底的铁圆盒子里抹一抹,然后在手心里搓一搓,往自己脸上拍一拍,让自己脸上有那么点香脂油的味道就好。之后被李东升知道了,李东升也督促赵彩玲再去再买上一盒,却遭到赵彩玲的拒绝,并且还认真说道;现在光景这么难,还要养一个娃,一盒油要一块钱囊,有这一块钱换些鸡蛋给娃娃吃不好么?后见拧不过赵彩玲,李东升也只能作罢,以前家里总是赵彩玲当家,家里钱赵彩玲都管得严,自己就是想偷偷买给她也没什么机会,这次刚好借着赵彩玲住院,自己能掌一次家里财政大权,索性就大方一次,也给这个跟着自己受苦的女人买一次礼物。一想到这,李东升也不再墨迹,加快脚步便乐呵呵的拉着平板车,朝着镇里十字路口的供销社走去。在来到供销社门口时,李东升停下板车,慢慢的放下车把手,后面的赵彩玲则抱着孩子一脸不解的询问道;你停到供销社门口干嘛?咱家又不缺啥。听到赵彩铃的询问,李东升只是笑呵呵的摇摇头,随后停好板车,飞快的跑向了供销社。赵彩玲一脸纳闷的看着李东升远去的背影。在外面大概等了有几分钟后,便看到李东升笑呵呵的背着手,从里面兴奋的跑了出来。当他来到赵彩铃面前时,一满脸柔情的说道;彩玲,你猜我给你买啥了?当彩玲看着到一脸傻笑的东升是去给自己买礼物时,这才明白过来,又是期待的埋怨道;你个楞头楞脑的呆瓜子,又乱花钱,你能买个啥。只见赵彩玲话音刚落,李东升背后的手,则迅速的从背后伸到赵彩铃面前。看到李东升手里的两盒香脂油,赵彩铃又是开心又是埋怨,随后接过李东升手里香脂油,侧眼瞅了李东升一眼娇嗔的说道;家里钱就不能交给你,花这冤枉钱干啥了,买一盒就够用了,快把这一盒退了去。说完便要把手里的另一盒交给李东升,奈何李东升早已窜到车前拉起平板车扶手,乐呵呵的朝着吉祥镇北边走去。此时蹲坐在家的李东奎满脸愁容,独自一个人蹲坐在家里的土炕上,整天门也不敢出,只能每天坐在炕上胡思乱想,想累了就躺下睡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自家门栓有响动后,或者邻居家门栓的响动,便又马上惊醒。今天睡醒的李东奎,在吃过一碗不知道炖的是什么的大碗烩菜后,便把吃完的碗筷放到桌上,于是继续直勾勾的盯着碗筷发呆。而吃完饭后,李东奎的老婆何荷花,这个时间点早已经在村委会大门口坐着晒太阳,当合身边的几个年纪大些,干不了农活的村妇聊到李东奎的现状时,她便把李东奎奇异的症状讲给了大家。早在十几天前,李东奎回来的那天刚好天黑,何荷花正关了大门上了炕,奈何却被门外大声的拍门声所吓了一跳,在经过数分钟的拍门后,她才鼓起勇气,披上衣服慢慢的走出房门口,随后大声的问道;谁啊,我男人不在家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感觉这样回答不妥,便又继续声颤的补充道;我男人,,一会就。。回来了,有事你。。。明天说。此时门外却传来虚弱的回话声;荷花。。。荷花。。是我。。。快开门。当听到这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后,荷花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于是继续开口问道;你是谁?此时门外拍门的人便是李东奎,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由于一路上光着上身,出汗受冻的回到家时,便一屁股坐在家门口,随后用尽身上的最后力气使劲的拍着院门,在听到荷花的再次询问后,他便虚弱的回应道;是。。。是你男人。。。东奎。快。。。快。。。开门。听到门外渐渐虚弱的回应声,何荷花这才放心,随后心里想着,肯定是那死鬼又不知在那喝多了,趁着迷糊回来折腾自己来了,于是一边没好气的朝着院门口走去,一边不耐烦的唠叨到;你不是有能耐嘛?你又回来干嘛?说话间便抽出门栓,一把拉开大门,随着大门咯吱的一声拉开,靠在大门口蜷缩在一旁的李东奎,光着上身咕咚一声,便躺倒在了荷花脚下,荷花看到躺倒脚下的李东奎,便生气的唠叨到;你不是有本事吗?喝醉了咋不在外面找个年轻的婆姨让他招呼你了,回我这里干嘛,一边则是伸出手拖着虚弱的李东奎起身,朝着院里房间走去。在回到家后的李东奎,由于光着上身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冻得差点昏迷,被拖到炕上睡下后,起先荷花也以为是李东奎醉酒,也没再上心。直到第二天早晨,荷花去喊李东奎起床,才看出来李东奎这次回来和以往的差别,但是又看不出个所以,便在一旁继续叫喊李东奎数声也不见答应,一时慌了神没了分寸,便哭哭啼啼的来到邻居家求助,邻居听到何荷花的求助后,看了看昏迷的李东奎,叫喊他也不答应,便联系了门口的几个邻居用木板抬着李东奎,去了隔壁村里的卫生室。隔壁村里的这种卫生室,是个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医生开的。退休后平时闲不住,就在自家帮村里的村民免费看看病,人缘口碑也极好。被左右邻居抬进卫生室的李东奎,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全身烧的通红,翻着白眼只能用嘴不停的呼着粗气。当看到被众人抬进来的病人,老医生简单查看后,也没过多耽搁,用手招呼着众人把李东奎抬到一张简易的木床上,便招呼荷花去外面打盆冷水来帮李东奎擦洗身子降温,一边则是去里屋调配药品,过了有片刻时间,老医生上前招呼众人扶起李东奎,撬开嘴给他灌下去了些汤药后,随后便扎上了一大瓶点滴,等做完这些后,便从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了看手腕上带着手表时间,便坐在一边,等待着李东奎的变化。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过了两小时后,李东奎发红的脸上也没有了刚开始那么滚烫,粗重靠嘴的呼气也慢慢用鼻孔顺畅的开始了呼吸。看到这,老医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输完液估计病人就清醒了,我在开点药,天黑前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何荷花在谢过老医生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怨道;这死鬼,一年四季浪荡的不着家,一回家就是折腾家里人,这次又不知道在哪里造孽才成这样。说完便抹着眼泪抽泣着,身边同来的邻居也在一旁安慰着何荷花。就这样时间很快便到下午6点多。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李东奎在输完液后,没过多久也清醒了过来,只是虚弱的看着身边围了一大堆人后,自己想开口问些什么,虚弱的一时张不开嘴。老医生在一旁看到已经恢复意识的李东奎后,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人,干什么事别那么拼命,这次还是来的巧,要是在耽搁晚一点,你这条命就算到头了,说完便笑呵呵的把一包药递给何荷花手中,嘱咐了用量,便招呼着众人离开了卫生室。就这样,在经过几天治愈后的李东奎,自从大病以后,人也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就是躲在房间里发呆,荷花挂在墙上自己的衣服,他也害怕的让何荷花收起来,直到荷花总觉得李东奎一天天的跟中了邪一样,总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东西发呆,自己也越看越是害怕,索性在家中害怕,还不如出去到外面晒晒太阳,找村委会门口的婶子们聊一聊,问一问这是咋了。村委会门口上年纪的人很多,当听到何荷花的哭诉后,一位年长的村妇开口道;荷花啊,东奎八成是走夜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回去在门口挂个镜子试试。另一个村妇则插话说道;东奎这样怕是犯大仙了,你回到家后,应该在房间角落里摔个鸡蛋,在说点好话,没准大仙一吃饱便走了。众人七嘴八舌,把荷花也是说的越想越怕,便急匆匆的起身回了家,到家后,找了面镜子挂在房门口,才稍稍有些安慰,便想坐下来询问李东奎最近到底怎么了,奈何李东奎只是从盯着面前的小方桌的目光,挪到了何荷花身上,死死的盯着她,被盯的有些发毛的何荷花越来越怕,便蜷缩着往墙角挪了挪身子,看到很是惊恐的何荷花,李东奎便回过神,长长的呼了口气,大声的哀叹一声,随后缓缓的开口道;都是我,是我作孽害了人命。听到此处,何荷花很是不解,但是也很是害怕,只是不曾开口,紧紧的在一旁盯着眼前的李东奎,等着他下一步的回答。《十几天前》自从被自己的父亲李志明骂出医院的李东奎,在出了医院后,便在街上则漫无目的的走着,晃晃悠悠间,便来到了吉祥镇的十字路口。在他不经意间,被对面街角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回过神的李东奎,兴致勃勃的拖着那条瘸腿,好奇的一瘸一拐来到人群中。在奋力的挤进到人群中后,只见派出所的那辆绿色跨边摩托车停在一边,两位身穿绿色警服的民警从跨边摩托上,取下两个木质的三角型障碍架子,随后放到地上,中间拉起的一跟麻绳,随后喊着;请同志们向后退一退啊,不要好奇的向前行走,以免拥挤破坏了现场线索,大家都往后退,散了吧。散了吧。说完话便张开双手,指挥着众人向后退去。只见麻绳中间,张所长和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交头接耳在交谈着什么。此时的李东奎,刚好好奇的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等他定睛一看时,差点被眼前的一切吓的尿了裤子。只见在镇里十字路口的联合大楼下,地上趴着一具满身鲜血的中年人尸体,只是尸体还穿着一件隐约可分辨的白色带血的羊毛衫,一只脚上的棕色皮靴已经掉到一边。李东奎发呆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但却能听到身边人们的开口议论声。一旁围观的饭店老板率先说道;这人好像叫什么昆哥,经常来我店里吃饭,他说他是AH人,在我们镇里做些贩卖枣子和辣椒的生意,这咋好好的一人为啥想不开?招待所老板则插话道;没错。。。这人就是叫昆哥,在镇里招待所住着,好像是他家孩子来电话了,听电话里说,他妻子的病快不行了,他家孩子让他带钱赶紧回去,那天还是我喊的他下来接的电话呢,我在一旁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此时路边摆摊卖羊肉饸络的老板插话道;这个昆哥我也认得,经常在我这吃饭,我还买过他的辣椒呢,镇里的赌棍三只手总跟着他,好像那个胖子是给这个昆哥当向导,跑腿在村子里收枣子和卖辣椒的。听到这,众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只是都摇摇头叹息一声,便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各自朝着自家的生意走去。听到这些对话,李东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前地上死的这人不就是自己的前天晚上杀猪的昆哥嘛。想到这,李东奎不禁脊背上传来了阵阵凉意,想到这里的李东奎越想越怕,在打了个哆嗦后才回过神来,匆忙的朝着镇子西边的纸花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