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坐缸功夫

徐小姐如凝脂般的洁白的唇齿间,露出动人心弦的笑意。

灵动的眼眸含春水般清波流盼,一身洁白的貂皮风衣披在香削玉骨上,轻声道“二少爷不仅才华横溢,就连品行也是上佳,今日梅花园一行,思思当真不枉此行”

“好说,好说”

萧二少爷连忙点头回道。

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赵三两彻底服了少爷。

如此占据天时地利的机会,偏偏嚷着“好说”这个口头禅。

也不知道臭毛病跟谁学的,动辄“好说”。

这是病,得治,赵三两寻摸着找机会非把二少爷板直了。

“徐小姐,我家少爷的意思是与茫茫人海中,没有早一步和晚一步,就在这漫天风雪,寒梅竖枝头的冬日,与千万人间能与徐小姐有吟诗作赋的缘分,当得上一个“好”,前世千万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望徐小姐珍惜”

赵三两立马来了一个神助攻。

“前世千万次回眸,换今生一次相遇”

顿时徐小姐的眼眸中,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光彩。

就连几位千金小姐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萧二少爷,心中被狠狠击了一次,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痴痴的凝视着二少爷那张不算英俊,却流淌感悟至深的脸。

世间痴情儿女上千万。

唯有萧隽才最是情深义重。

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却有萧隽才最暖人心。

刚才就对萧二少爷发出的暗示的曹小姐,媚眼如丝,眼神化成一曲春水,浑身酥软提不上一丝气力,轻咬红唇,仿佛要将萧二少爷生吞活剥。

没人怀疑这是赵三两所为。

因为古代最下等的奴才是不识字的,更没有资格识字。

……

“不好,钱少爷昏过去了”

一声惊呼传来。

本来还颇为自得的钱少爷在萧二少爷作出颂竹后,气的头脑充血。

等再听完“千万次回眸,换今生一次相遇”,顿时眼冒金星,又瞧见他一心讨好的陶徐姐眼神直勾勾盯着萧二少爷。

还有一直对他有意思的陶小姐,现在更是除眼神震惊之外,还有不加掩饰的懊悔之色。

顿时脑袋一重,彻底晕了过去。

“哎,吟诗本是消遣之物,钱少爷偏偏如此执着,真是心胸狭隘之人,还是少爷气度不凡,被人嘲笑几年依旧风淡云轻”赵三两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踩着钱少爷,捧道“难怪能写出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徐思思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的貂皮大衣,瞬间滑落下来,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钱少爷,美眸瞪大,瞠目结舌的望着萧二少爷。

这一刻本来矮小的萧二少爷身影,仿佛天边飘落的雪花。

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偏偏失去去触摸的勇气。

怎样的才情,才能做到冷眼观看天上浮云随风聚散!?

怎样的性情才能放下世间纷纷扰扰,保持着超然物外的本心!?

“金陵才子不胜枚举,谁说女子不如男”

豆蔻年华因大学士张中一句评语,名动金陵城。

就连齐当国也留下“生女当如徐昭姬”。

昭姬是他亲自为她取的表字。

可现在徐思思在萧二少爷面前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自卑。

……

“你终于醒了,幸亏陶小姐救了你一命,甚至还亲自为你做人工呼吸”

赵三两看着悠悠醒来的钱少爷,顿时松了口气,道。

“谢过陶小姐救命之恩”

感觉嘴唇上的湿润,再听赵三两的话,钱少爷那颗死寂的心顿时活跃起来,没想到清丽可人为了他,在众人面前不顾礼义廉耻。

如此重情重义的小娘子,让喜欢的紧。

“陶小姐放心,回去定让家父去府上提亲,我一定会为你负责的”

陶小姐那张洁白如明月的脸颊,露出羞涩,仿佛涂抹了胭脂,狠狠瞪了赵三两一眼,道“可恶的狗奴才”。

接着站起身将身后的一张老脸露出来。

苍老的容貌,满脸皱纹,一身粗衣也遮掩不出被岁月侵蚀的沧桑感。

那双浑浊的眼睛瞧见醒来的钱少爷,顿时掠过一抹喜色,道“也是小少爷福气,碰到家中缺少柴火的老身,不过这人工呼吸老身还是第一次做,技艺有些娴生了,搁在以前老身绝对让小少爷乐不思蜀”

老妪慢悠悠直起腰背,仿佛青山外的剑客。

“老身就住在梅花村第一户,老身姓陶,以前在怡红院时大爷们都唤老身陶小姐,小少爷如果想起老身,不妨到老身家切磋一下,老身虽老,可这么些年一身坐缸的功夫,可没撂下”

说着老妪背起柴火,套着破旧长衫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留给众人一个历尽风波,却又宝刀未老的背影。

“呜”

十六七岁,正值风华正茂,偏偏受此大辱,尤其还在心仪女子面前,

钱少爷身体颤抖一下,接着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你这奴才为何捉弄钱少爷?”

一个身着彩云绣衣的女子,顿时训斥赵三两,道“明知道钱少爷婢女就在不远的驿馆中,偏偏找一个老妪过来,你这奴才诚心看钱少爷笑话”

“这里离驿站太远,三两唯恐钱少爷有性命之忧,尤其是这天寒地冻,要是耽误了,哪怕救回来也会染上风寒”赵三两垂着脑袋,弯着腰身,低眉顺眼的解释道“何况三两开始就询问过诸位小姐谁愿意施加援手,可你们见死不救,小人只能就近寻了一个陶小姐过来”

这个“陶小姐”还真是一个小姐。

“少爷,小的有一事不明?”

“说”

一直瞧不起他的钱少爷被弄的灰头土面,萧二少爷心花怒放。

萧二少爷不用想就知道,明日钱少爷与怡红院老妪的风流韵事就会传的满城风雨。

偏偏他家奴才占据了理,都是为钱少爷着想,才出此下策。

“少爷,什么是坐缸的功夫,这缸是如何坐的?”

赵三两好奇的问道。

随即喧嚣的亭台中变得寂静一片,几位富家小姐眸间微光意动,接着大叫一声,争门夺路般奔出亭台。

“萧少爷,你家这奴才,真该打死扔进里”

徐小姐恶狠狠的瞪了赵三两一眼。

满脸赤红,仿佛镀上一层绚灿的霞光,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