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荣回到家,很是嘚瑟了一阵子。两口子这时才发现,儿子朱毅已经有好久没上学了,于是忙赶朱毅上学。朱毅清楚同学老师会怎么对他,他哀求父母不要让他再去学校,请他们给自己转学。说自己要是去了学校,一定会被同学唾弃的。
朱昌荣色厉内荏地踢了朱毅一脚:“连警察都说那个女人的死和我无关,你怕什么,要是谁敢欺负你,我找他算账!”
“就是,”妇人跟着说:“怕什么,明明是你们章老师勾引汉子,被我揭发了,丢了脸才自杀的,关我们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把朱毅赶出了家门。朱毅磨磨蹭蹭地到了学校。果然,他一进教室,本来吵吵嚷嚷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就连铁哥们马砚茗,也不敢到他身边,只是悄悄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后墙的黑板上,满是白色粉笔写着的同学们对章老师的怀念。那白色的字,就像寒气凝成的霜,冰的朱毅全身麻木。
朱毅独自垂头坐在位子上,他多希望屋顶突然砸下来,或者地面突然陷开,自己好一了百了。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派了一批义愤填膺到脸上痘痘都涨的通红的高中生过来。领头的一人大叫:“就是这个混蛋的爸爸害死了章老师,打死他。”说完,众人一拥而上,把他一把拉出座位,推到在教室后面地面上,围住他,拳打脚踢。
朱毅这时反倒释然了,他没有反抗,任凭那些拳脚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挨打之余,他甚至还有余暇瞄一眼同学们的反应。
都说台上的人演戏,台下人看戏。其实,有过登台经验的人才了解,有时站在台上,能看到更精彩的戏。台下人,看生旦净末丑,看的是热闹。台上人,看世间冷暖,看的是人心。朱毅看到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有的兴高采烈看热闹;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也想跑过来揍他一顿;只有几个胆小心善的女生和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人,有些不忍心,低头垂目,不忍观看。唯有马砚茗,趁大家不注意,溜了出去。
不一会,马砚茗领着殷老师跑过来了。殷老师跑得有些喘,本来是要冲进来保护自己学生的。等到看到挨打的是朱毅,猛地停下了脚步,在走廊上站定,双手抱住肩膀,还好整以暇地理了下左臂的黑纱。马砚茗看看殷老师,再回头看看被揍得像只丧家犬般的朱毅,有些疑惑,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地站在那里。
走廊那边又匆匆跑来一个有些壮硕的中年汉子,他是教导主任金老师。学生们都在背后叫他追命。因为他曾为了救被俩痞子堵在校门口抢劫的学生,拎着一条板凳追着那两个家伙跑了两条街。从此,校门口再无乱七八糟的人聚集。
老金跑到后门口,诧异地看了殷老师一眼,等到看到教室里的情形,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那几个高中生回头见是金老师,碍于教导主任的声威,停下了拳脚,脚底抹油,从前门溜了。金老师并没有阻拦,皱这眉头,朝蜷缩在地上的朱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