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评詹姆斯·汉利的《碎波水域》 贝尔尼·雷的《我想要有一双翅膀》[162]

詹姆斯·汉利先生的小说《复仇三女神》展现了非凡的天赋和强烈而真挚的情感，但它有“无间断式”小说常有的缺陷：重要的事件和琐碎的事件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别。或许很多人没有意识到每一个富于想象力的作家都在尝试让他的读者进入几种不同的意识状态。有的篇章描写了大体的氛围，跨越漫长的时间；有的篇章改变了行文的节奏，好几页都在描写一分钟的事情，有的篇章必须勾起或避免视觉印象，等等等等。作者面对的重要困难是在转折点上——也就是承接点上——而“无间断式”的写作方式就是无意识地避开这个困难的方式。但在《碎波水域》中，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它确实让人想起了《复仇三女神》，但汉利先生已经摆脱了许多早前的缺点。这是一本更有选择性的书，以更加多变的口吻写成，而且无疑主题有了进步。

它类似于一部自传，但显然并没有写完汉利先生的生平。大体上它描写了战前和战争期间那几年他当水手的经历。他的选材能力有了显著提高，虽然他在战争的最后一两年去当兵了，但他几乎没有描写打仗。有两段文字写得很精彩，甚至让人觉得很有震撼力。一段描写了一艘满载士兵的运兵船，那些士兵忧心忡忡，等候着一艘德国潜艇发射鱼雷。另一段描写了汉利先生年约十四岁的时候看到一个乘务员从轮船的栏杆上翻落，抓住他的手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因为力竭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黑漆漆的海水里淹死。后面这段文字写得非常精彩。汉利先生写海洋要比写陆地强得多，或许是因为一艘船的空间约束了他的想象力。

这本书里描写了几个古怪的角色。“在海上你永远不会结下深厚的友谊，”汉利先生写道，“所有人来来往往，没有时间将对一个人的好感凝固下来，一张张的脸庞就像阵风一样来了又走。”结果就是，船上的水手就像大部分关于海洋的作品里面所描写的那样，都是怪诞离奇的人，但我们不能责怪汉利先生出于幽默的目的对他们进行描写。

《我想要拥有一双翅膀》与《碎波水域》颇有相似之处，就像汉利先生早年渴望当一个水手一样，作者渴望当一个飞行员。而其它方面则很不一样——文风华而不实，而且总是在卖弄机灵，一部分内容借用了美国的《君子》这类杂志的内容。作者在最后如愿以偿，几经艰辛加入了美国空军。似乎大部分候选人无法通过种种考验，包括体能、精神和意志的考验。自始至终他所描写的他在飞行学校所面对的野蛮竞争和与病态恐惧的抗争，就像你在美国杂志的广告里看到的那些提高效率的广告一样。这本书最有趣的地方是结尾处的附录，解释了一些关于飞行的术语。书中的照片拍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