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地看见那个男生,那个叫作赵赤赤的男生。他有着细长的身材,干净利落的短发。在月光里,像一颗充满希望的星辰。
谁会知道,这个朝气蓬勃的男生马上就要死了呢?而谁又会知道,即将杀掉他的那个人,就是本姑娘我。更不会有人知道,我甚至和这个叫赵赤赤的男生不熟悉,我们没有深仇大恨。可是我必须杀他。
赵赤赤的身边站着一个女生,纤细的腰身,让我有些羡慕年轻果然有资本,我刚刚二十七岁,就已经没有了那种稚嫩的身体。
两个人在树下说话,并没有亲密的依偎在一起。那个女生说了几句以后突然想伸出手来抱抱赵赤赤。可是赵赤赤躲开了,很坚定地躲开了。
我心里有点奇怪:这种情况和唐思萌说得不太一样啊。不过我也没有多想,事到如今,我不能有丝毫犹豫了。不一会儿,那个女生离开了。她在月光下转身的时候,露出了半边脸。这张脸我有点熟悉。不过,我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赵赤赤的身上了,他才是我今晚的目标。
他独自前行了,我跟了上去。走到确定没有人的地方,我突然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声:“哎呀!”
果然,赵赤赤转过身来了。大学男生都还是挺善良的,他问:“你,你扭到脚了?”我把身体痛苦地蜷曲在地上,用纤长洁白的手指按住了脚踝,然后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走过来,蹲下了身子,问道“你是哪个系的?我送你回去。”
看来我还挺年轻,他居然以为我也是大学生。我说:“我,我是…”话还没有说完,我手里的刀已经刺进了赵赤赤的喉咙。我练习这个动作许多次了。而真正发挥的时候,也和我想象的一样一刺进这个部位,赵赤赤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眼睛就已经黯淡了。
他倒下之前,努力地看着我。也许他想知道,这个他并不认识的女人,为什么要杀死他呢?。对,赵赤赤不认识我。我们不熟悉,也没有深仇大恨。而我也不是什么职业杀手。
那么,我为什么要杀死赵赤赤呢?这一切都源于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之前,我独自行走于热闹的商场里。
电视里居然还在播着那个叫作“交换空间”的节目。我在经过一家商店的彩电柜台时发现了它,不禁哑然失笑:一是笑彩电柜台居然不放美女秀而是放家居节目:二是笑这个节目居然经久不衰。
“之所以不衰,是因为人们永远喜欢新鲜感吧。”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叹道
我转过头去,恰看到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站在我身边,对着“交换空间”的节目笑着。她注意到我的目光,于是我们四目相对。
这一相对,我们都认出彼此了。原来,我们在同一个保龄球俱乐部见过,我和她的球技都很不错,所以彼此有些注意。不过,以前我们都没有说过话,我记得别人说起过她,她叫唐思萌。这次意外的相遇让我和唐思萌不得不点头致意了。于是,我们相约去上岛喝咖啡。
我要了摩卡,唐思萌要了焦糖玛奇朵。我看着她那大马克杯里的饮料,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喜欢焦糖玛奇朵?据说,缺少爱的女人才喝这个。它甜,所以人们用它来补充爱的感觉。”我只的只是一句玩笑,可是唐思萌听了我的话,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哭了,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哭了。
我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我急忙抚着她的手掌说:“唐思萌,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仰起头说:“你说得对,我是个缺爱的女人。”
我倒吸了一口气,不敢说什么。
“我爱上一个比我小三岁的男人他还在上大学。其实我身边的人都不看好我们这段感情,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他让我找回了初恋的感觉。所以,他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我供给的,甚至帮他找好了毕业后的单位。就是这样的付出,也依旧不能够得到他的心。你知道吗?他爱上了同年级一个女生,用我供给他的钱去博那个女生的欢心!”
“男人真是……”我叹道。
“他一定是嫌我老了。”唐思萌的脸色很黯然:“现在,我真是恨死他了,恨不得杀了他!”
我们都沉默了。良久,唐思萌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只顾自己絮絮地讲自己的事情。而你是个幸福的女人,你一定不愿意听我说这些吧?”
我苦笑了:“我?我是幸福的女人?哪个幸福的女人总是在周末独自去打保龄球呢?如果我有个男人陪我,我也不去那里玩‘高雅运动”了。”唐思萌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诧异“你也?”
“对,”我喝了一口咖啡。
“我爱的男人身边同样有女人。他的情人也是个大学生,年轻漂亮,我比不上。可是这么多年来,都是我一心一意地爱护他照顾他,然而他在我面前一点也不顾惜过往的感情。你知道吗?有一天他搂着那个年轻女人从电影院里出来,被我堵住了。我还没有指责他呢,他倒是给我一个狠狠的耳光,他说:“你来干什么?像尾巴一样跟着老子!”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捂着脸站在那里。”
“太过分了!”唐思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恨不得杀了他!”我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你…”唐思萌突然很诡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想杀掉自己的爱人”
“我…”我抬起头看着唐思萌那闪着光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们都没有说出来。
我和唐思萌的交往就这一次,之后的一周我和她都没有见面。
可是,当我又一次从保龄球俱乐部里回来,并坐进了自己那辆并不名贵的标志轿车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唐思萌也坐了进她自己的车里。我驱车前行,而唐思萌也紧紧地跟在后面。这样走了很长一段路,我在一家咖啡厅前停下来了。而唐思萌,也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