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贾环把宝玉烫伤后,宝玉在屋里养伤,这日子最难过的就是赵姨娘母子。哪个不知道贾环是那上不得台面的,狠心的狼崽子,将宝玉给烫伤了。
王夫人更是想起来就把贾环生母赵姨娘叫来立一遭规矩骂一顿。尤其是见到贾政每每还是去赵姨娘房里歇息,心里就更恨。未尝不是老爷素日里宠的过了些,才起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一则为了儿子,一则是为了丈夫的偏颇,王夫人更是一天到晚的拘着贾环抄佛经,叫赵姨娘立规矩了。
只把赵姨娘累的半死。又见儿子不能读书,一日日抄佛经手腕子都肿了。如何不恨。今儿,好不容易,王夫人在老太太那里呆的时间长了些,她才能回自己的屋子歇一会字。不想马道婆倒是来了。
这马道婆本是贾宝玉的记名干娘,这马道婆不但是贾府的座上宾,也是南安郡王府、锦田侯府的香饽饽。更是常出入北静王府,东安郡王府什么的,游走在这些勋贵之家中。
赵姨娘请了她吃茶,道:“你怎生这会子过来了。”
马道婆道:“听说你们府里金尊玉贵的哥儿有了闪失,不得过来瞧瞧。”还糊弄了贾母不少银子。
“那是得瞧瞧。”赵姨娘讪讪的笑:“那宝玉在这家里头,自是头一份的,长得也可人意,得些偏疼,也是该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一股子醋味。”马道婆笑道:“你也有哥儿,将来把哥儿熬大了,得个一官半职,还愁没享福日子?”
“罢,罢,再别说起。如今就是个样儿罢了,我们娘儿们抱得上哪一个大腿的!怎么也越不过宝玉去,那毕竟是个嫡子。我只不服这个主儿。”赵姨娘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
“莫不是琏二奶奶。”马道婆小声道。
“且不敢乱说”赵姨娘一把捂住马道婆的嘴道。“哪大房的二奶奶可不是我等嘴里敢怠慢的,都是王家出来的瞧瞧人家这正房当的,真的是大家媳妇的姿态,不像是我这边这位,往死里搓磨人。”
马道婆咂舌,心知,她说的是二太太王氏。就道:“你如今连这位也敢恨上了。”
“她是大老婆,我伺候她原也应该。只看着她搓磨环儿,我这当娘的岂不心疼。宝玉不念书,她也拘着环儿不叫环儿念书,我这心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么。”赵姨娘说着,两眼有厉色闪过。“要是有法子,定叫她好瞧。”
马道婆就笑道:“你也不过是个嘴上厉害的人。真是那狠人,早想法子暗地里动手了。”
赵姨娘眼睛一亮,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放下不提。
却说又过了几日,黛玉因见宝玉近日烫了脸,总不出门,倒时常在一处说说话儿。这日饭,后看了二三篇书,自觉无趣,便同紫鹃、雪雁做了一回针线,更觉烦闷。便倚着房门出了一回神,信步出来,看阶下新迸出的稚笋,不觉出了院门。
一望园中,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林黛玉信步便往怡红院中来,只见几个丫头舀水,都在回廊上围着看画眉洗澡呢。
听见房内有笑声,林黛玉便入房中看时,原来是李执、探春、宝钗都在这里呢,一见她进来,都笑道:“这不又来了一个!”
林黛玉笑道:“今儿齐全,倒像谁下帖子请来的。”
宝钗便叫道:“就差颦儿了,还不回来坐着!难道真要我们用贴子请了!”
林黛玉想起了当初宝玉给自己取字时候,琏二哥哥家的巧姐说的话,是又羞又恼啐了一口宝钗道:“充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恶罢了!”
众人哄堂一笑罢了。
说话着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个人进来瞧宝玉。李执、宝钗、宝玉等都让她两个坐。独探春只和黛玉说笑,正眼也不看她们。
宝钗方欲说话时,只见王夫人房内的丫头来说:“舅太太来了,请奶奶、姑娘们出去呢。”原来是王子腾的夫人来了,李执听了,忙叫着探春等要走。
赵、周两个也忙辞了宝玉出去。宝玉道:“我也不能出去,你们好歹别叫舅母进来。”又道:“林妹妹,你先站一站,我和你说一句话。”
探春听了,想着讨好宝玉回头向黛玉笑道:“有人叫你说话呢。”说着便把林黛玉往里一推,和李纨一同去了。
宝玉拉住黛玉的手,只笑不说话。黛玉羞红了脸,挣着要走。宝玉突然高叫:“哎呀,好头痛!”
黛玉说:“活该,阿弥陀佛!”
宝玉大叫一声,一跳几尺高,尽说胡话。黛玉与丫鬟们吓坏了,忙报知王夫人与贾母。大家一齐赶来,见宝玉拿刀动杖,寻死觅活的。
不一时,宁、荣二府与薛家的人都赶来了,各房的丫头媳妇也都来探望,顿时乱成一团麻。众人正没主意,谁料王夫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里,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也恶狠狠地要杀人。
众人更加慌张。周瑞家的带几个力大的女人上前抱住她,把刀夺了。众人七嘴八舌,有说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说请道士捉妖的,闹腾来闹腾去,就是不见好。
次日,亲戚家都来人探望,出了不少主意。他母子二人不仅不见好,反而昏迷不醒,胡言乱语,到了夜里更重。
贾宝玉那边人满为患贾蔷,贾蓉,薛蟠,凡是有头有脸的哪个不是在这边。这些人个就没一个正经的。薛蟠更是,隔着屏风只看了一个林黛玉的影子,瞬间骨子都酥了。
反倒王夫人这边,没什么人看顾着。只有探春带着几个丫头守着。连薛姨妈和薛宝钗都不见。
为了便于照料,人们把二人都抬到王夫人房中。贾母和夫人们束手无策,只是围着二人哭。贾政想起了贾敬当初的话语,已灰了心,劝众人不必再忙了。以为这是贾敬做的法,要弄死王夫人母子二人。
合家人都认为没指望了,将二人的后事都预备下了。众人都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只有赵姨娘暗暗高兴,假惺惺地劝贾母:“老太太不必过于悲痛了,眼看哥儿不中用了,不如把他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免得他再受罪。老太太心疼宝玉,就该为宝玉以后想想。只这般的不舍,将来哥儿连个胎也投不得。”
探春在人群之后,听到这个话脸色都白了。赵姨娘平日里见了老太太、太太,老鼠见了似的躲了,再不敢上前。
今儿倒一个劲的往前蹿,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没有宝玉,这家里就能是环儿的不成。论起嫡子嫡孙,那兰儿比宝玉还更有继承权呢。要真是遇到那等有规矩的人家,横竖不能放着失了父亲的嫡孙没人照管。要真没了宝玉,太太自是会霸着兰儿不放的。想要代替宝玉,只发一发白日梦便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如今就把这见不得人的心思摆在脸上,这一屋子人,谁又是糊涂的。
贾母劈脸啐她一口,把她大骂一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那点子龌龊的心思打量谁不知道。最好盼着宝玉好,但凡他有个万一,看我这老婆子能饶了谁。平日里调三窝四,我都不予理会,如今越发的得脸了。”
贾政忙把赵姨娘赶走,委婉劝解贾母。忽听有人来报:“两口棺材都做好了。”贾母心如刀绞,哭骂:“快把做棺材的拿来打死!”
贾政无奈,真能继续劝贾母,心里却寒的不行,敬大哥哥这个脸皮都不要了,手段也太过毒辣了。
却不知道这次,却真不是贾敬做下的,贾敬还真没这么心狠。
可是这和贾环一个肚皮出来的探春,缺恨不得贾环赵姨娘替宝玉王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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