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再也没心思搭理荣国府现在的一家子了,打发人送信,请了王熙凤来管家。贾琏还有些事情要忙,便没有随王熙凤一同回去,贾赦只好带着迎春,巧姐,王熙凤,贾琮回了荣国府。
王熙凤也开始了日常协理宁国府。
宁府新上任的大总管得知家里面委请了凤姐儿协理家事,就传齐大小管家,嘱咐道:“如今家里请了西府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大家要小心伺候,每天早来晚走,宁可辛苦这一阵,也别把老脸丢了。那可是个有名的能人,咱们家可没有人在她面前有情面的。”
众人说:“有理!”谁心里都清楚,这王熙凤是什么角色,虽然是个外人,但是她来是干嘛的大家都知道,好在这王熙凤只来一阵子,大家谨慎点,以后的日子也好过。
一人说:“我们也该请她整治整治了,如今这家里忒不像话了。多亏老太爷回来了,这才好些。”
就这样,凤姐在宁国府下人们表面的欢迎下到了宁国府。
凤姐儿把三间抱厦当成办事的地方,先把要办的事思虑了一遍:
第一,人口混乱,容易遗失东西;
第二,事无专人负责,互相推诿;
第三,需用过费,滥支冒领;
第四,有人事多,有人偷懒,苦乐不均;
第五,家人放纵惯了,有脸面的不服管束,没脸面的不求上进。
她就命彩明造各种册簿,传了管家的婆子,要来女佣的花名册,让下人们明天一早来点卯。
次日卯正二刻,凤姐儿准时过来,叫过管家的婆子,说:“你们老太爷既把事托与我,我就不怕讨你们嫌。我可比不得你们蓉大奶奶好性儿!”
说罢,她命彩明念花名册点卯,一个个进来认清,才分派某人干这,某人干那,某人管这,某人管那。管东西的,哪怕丢个盘子、鸡毛掸,要照赔;管花草的,坏一棵苗,就要补上。
谁敢偷懒、赌钱、吃酒,一经发现,定要严处。
她还宣布,每件事必须按规定时间办完,她身边的人都戴着表,上房里也有时钟,误事者也要处罚。
说完,她就按各人分工发放东西,人虽多,事虽杂,却处理得井井有条。媳妇、婆子见她如此精明严格,都各司其职,兢兢业业,原来的弊病一扫而光。
凤姐儿令行禁止,可也没什么得意的,指着王熙凤吃饭的苦哈哈都有大几万人,收拾一个三百来个奴才的府邸,自然应付裕如。
宁荣二府说大不大的,宁荣二府的人口构成,甚至不如乡下两个村子抢水打仗能出动的人口多。
可宁府也说小不小的。宁荣两府本支:男十六人,女十一人,宁荣两府眷属女三十一人。贾府本族:男三十四人,女八人。贾府姻娅:男五十二人,女四十三人。两府仆人:丫环六七十三人,仆妇七百二十五人,男仆二六十七人,小厮只有二十七人。
这还是在贾赦整顿过一次贾府之后,贾家的人员构成。
王熙凤整顿了宁国府三五七日,也算让宁国府有了点规矩了。
这天,贾琏身边的小厮昭儿来了。
这可是贾琏贴身的小厮,凤姐儿当即传见,想着是不是男人想自己了,着急的问:“可是二爷叫你来的,来做什么?”
却不想,根本不是贾琏叫昭儿来的:“林姑老爷月初要回京述职,大小姐打发小的来报信请安,嘱托奶奶这几日好生照顾下林大小姐。顺便送来几身衣裳去。”
得知不是贾琏的事,凤姐儿是有些失望的,可也知道这女儿对林家的丫头是另眼相看的,也不意外。可夫妻二人分居二处,总是还心中惦念的就问:“你从家里来见过别人没有?”看来这有贾琏的地方,才是家啊。
昭儿是个木讷的,不明白王熙凤问的什么意思,只当王熙凤关心家里如何回道:“都见过了。”
凤姐儿只能问的再直白些:“二爷可有别的吩咐了?”
昭儿才说:“未有,只是嘱咐二奶奶仔细了身子。清闲些便好?”
凤姐自是欢喜,可心中也埋怨昭儿,二爷这么重要的事不放在前面说,净说些有的没的,叫昭儿下去休息,连平日里送贾琏信随手都给的赏钱都没给。
晚上凤姐与秦可卿同住,凤姐儿叫来昭儿,问个详细,主要是向秦可卿显摆下自己夫妻二人的琴瑟和鸣,至于为啥向秦可卿显摆,估计凤姐多少心中也有些怕秦可卿哪狐媚的长相吧。
在秦可卿面前秀了一遍恩爱后,吩咐昭儿道:“回去小心伺候二爷,别惹你二爷生气。劝他少吃酒,别叫哪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了他,如若不然,你们这些随身伺候的小心了。当心回来打折你的腿!”
这话也不知道是警告昭儿,还是警告别人。
正说着,荣国府王夫人打发人来瞧凤姐儿吃完饭没有。王熙凤知道,自己这位本家姑姑找自己,准没好事。
王熙凤与王夫人同是王家人,虽是亲戚,但是因为嫁的人不和,王熙凤多年都不与这个姑姑亲近了,如今来叫她,自然知道有事等她。
匆匆吃了饭,漱了口,正要走,想去看看自己这个姑姑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却不想贾蔷来了。
这贾蔷宁国府的正牌玄孙。也是贾敬的嫡长孙,只是他父母早亡,从小跟叔叔贾珍过活,相貌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只是贾敬不在的时候,他生活的也很尴尬。说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却也是依靠着叔叔过活的。
虽然每日应名去上学,亦只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旧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只是因为这身世与王熙凤幼年类似,凤姐自然多疼惜了几分这个堂侄子的。
只是自从传出这贾府的女主子养小叔子的传闻后,王熙凤为了避嫌,也少与贾蔷接触了。
今个贾蔷来找,凤姐儿就站了下来,没着急去见王夫人。相比王夫人,贾蔷还是没那么招人讨厌的。
贾蔷今个来,也是干正事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贾蔷如今也想明白了,如今说自己是贾家的主子,可这贾家有啥是自己的,啥也没有,如今老太爷贾敬在还好,若有一天贾敬没了,自己要怎么过活。
不如就着王熙凤这个还看重自己几眼婶娘管家来讨个活计,也能攒点私房防身。将来真有个什么,也不怕真的露宿街头。
贾蔷见王熙凤还乐意搭理自己,就说了来意,这荣国府建造大观园从荣宁街的东半部,连接宁府的花园,三里半大小,这么大的工程,荣国府的奴才上下其手,贪的不亦乐乎,这等好事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咱们贾家自己人。
如今这省亲别院眼见都要建成了,可是园子里的演戏的教习,唱戏的女孩子及乐器行头,还都没有,贾蔷要领这个差事。
贾蔷说的实在,也不怕王熙凤知道自己要干嘛,这荣国府两房不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自己也不需要瞒着,再说,自己的婶娘知道自己要去贪荣国府二房的银子高兴还来不及哪,哪里会怪罪。
王熙凤细细打量了贾蔷,笑着问:“你在行吗?事虽不大,里头大有文章。”这买戏子这事,就是个三五万两的开销,这点钱在王熙凤这可不叫钱,但是对于贾蔷来说,倒是能从中捞一笔置办个家业,只是王熙凤也怕贾蔷捞狠了,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见王熙凤挑剔,贾蔷知道这事多半是成了,说:“只好学着办了。”
凤姐儿乘机把自己的贴身嬷嬷赵嬷嬷的两个儿子推荐给贾蔷,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同去这趟肥差。有自己人赵嬷嬷的儿子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再加上两个背锅的清客,将来真出了事,过错也落不到自己和贾蔷身上。
贾蔷见王熙凤的安排,知道婶娘是为自己好,心中感动问王熙凤:“婶娘捎什么东西,写个条子让我兄弟置办,顺便捎来孝敬。”
王熙凤自然也不差他这两个,教训道:“别高兴太早了,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
说毕,打发他去了。接着回事的人不止三四起,王熙凤乏了,便传与二门上,一应不许传报,这一料理就料理到了后半夜了。凤姐至三更时分方下来安歇。早就把王夫人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王熙凤这面协理宁国府,那面,贾家的女婿们,却在驿站碰了头,原来,这次进京述职的不止有林如海,还有贾琏庶出的几个姑姑的丈夫。
大姑父赵大人,原本就是地方上一从九品的巡检司的巡检,也入了盐课提举司,成了从七品的盐课提举司副提举。
二姑父钱大人,原本地方上的招讨司的副招讨,从六品散职这一招进京,就入了五军都督府成了从五品经历,可谓一飞冲天。
三姑父孙大人,就一个从六品的镇抚,如今也成了京卫指挥使司镇抚,从五品。
这三位都是高升,都从地方调到了京城。
林如海一个文人,与这几位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聊的,只是都是贾家的姻亲,也不好太过远着。
只是看着眼前这三位都是意气风发,高升入京的。
想到这里,林如海一阵唏嘘,想我林如海,少年进士,探花打马。又有国公看重,嫁我凤凰儿。
可如今混迹官场十余载。却落得如此狼狈,妻离子亡,就剩一个女儿独苗,说是进京述职,都不如说是进京避难的。
上无君王庇护,下无亲朋帮扶,天下可还有我容身之地啊!
林过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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