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皙病了半夜,早上醒来,身上都还有些疲惫之感。但一想到,渊下的见闻,她还是撑起身体,一些问题还有待解决。
嬷嬷端着药碗推门进来恰看到曾皙整衣敛容,急忙问道。“殿下,你怎么起来了?”
“我已好了许多想出去走走,嬷嬷就别拦我了。”曾皙穿戴完毕。
嬷嬷过去摸了曾皙额头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了发烧的迹象,放下心。她也不好拦曾皙,只好劝说:“殿下好歹喝了这碗药,再去玩吧,免得老奴担心。”
曾皙感觉身心舒坦,不在意药苦,安然接过,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好了嬷嬷不用担心了。”
嬷嬷瞋道:“你呀,你呀。”真让人没办法。
嬷嬷收了药碗,目送殿下走远,看着曾皙的背影,这样安宁少有糟心的日子,她希望永远维持下去。
嬷嬷轻走两步瞅见章洁偏半个头在犄角,愁眉不展,神态萎靡。
嬷嬷近来察其言,观其色,心中似有了然,警告道:“我不管你汲汲盈盈什么,但是你若是对殿下不利,休怪我不念十多年的共事情谊,将你三番四次偷见皇后的事禀明陛下!”
章洁手绞着帕子,咬着唇,留下两行清泪,任着嬷嬷指责,动怒。
话说曾皙到得无人处,隐了身形,凝神提气,飞檐走壁,不出四五分钟,亦然到得藏书阁内。
她径自奔上顶层,哪里有皇家几百年间收集的各种出土远古文物,曾皙前有耳闻,据说是泰古神人留下的遗迹。
她心中推想涯下废墟应该与这些零星半点的史前之物有点关系。
由于她个子矮小悄然摸进阁顶内十分容易,窗牖跳进,无数杂七杂八不明物体安然堆放在驾,所有东西不辩面目,究不清材料,看不懂用途。曾皙信步其间,一面随意察看,一面思绪纷繁。遇到视线够不着的高处,身体轻一打旋,在各个架子顶上轻盈来去。
安放的东西缺七少八,俨然无一个完好,有些已经在崖下见过类似,还有的就完全不知何物。
曾皙确定了自己的结论:一个不知何故遭受了摧残的伟大文明在无情水月中留下的最后几点痕迹。
呆在这里已然无趣,曾皙再次聚神运功,欲从架上轻点出窗,不注意倒被架子上似硬铁一样的方状物绊住泄了内力,跌落,还好曾皙在离地一指间动作迅速,旋身而起,捞着方状物跃身出了窗外。
一个编修官用胳膊肘碰旁边埋头查阅资料的编纂官,求证似的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楼上有什么响动?”编纂官过真认真听了下,回道:“没有啊。”编修官不确信:“是吗?”
曾皙在御花园中一路捧着方状物眉头不展地研究,全神贯注沉入进去。
“殿下。”宫女将从树上载下的果花,跪着奉上曾娇。
曾娇随意扫一眼,那朵刚刚急不可耐想要拥有,派遣几个宫女费了老大力采撷来的大朵怒盛团花,嫌弃得忽然,“把它丢了吧,我又不喜欢了。”
“我现在想要池塘里的那支并蒂莲。”曾娇手指荷池中含苞待放的莲道。
几个宫女虽觉得公主善变,却也不敢违拗,急急忙忙去找杆子钩花。
曾娇看着那些宫女慌乱的样子,心情愉悦,母后说,她是大明帝国荣宠无盛的天之娇女,而这些宫女则是与她相反的存在,不值几文。开心了她们要陪着开心,不开心了她们要逗自己开心,这是她们的义务,也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而今天她不开心,曾娇想起今早上父皇考校她经文典籍时恨铁不成钢,薄怒的样子,心中非常难堪和不好受,自己不就没回答上来么,至于当着那么多宫女太监的面吗,让自己颜面尽失,她又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装点门面,至于么?至于么!。
曾娇越想越恼怒,八百十不见自己一面,父皇凭什么来管我!
“公主,莲.....”
“拿开,滚!谁要花!”曾娇一脚踹开宫女,宫女立刻被踹倒在地,并蒂莲花瓣也散了,几个宫女见曾娇无缘无故大怒,摸不着她心思,只得诚惶诚恐得降低存在感。一时安静极了。
曾皙默默沉思,路过荷塘边,她知道现在荷花开得繁盛,景色一定别有风味,然而,她现在无空欣赏,就连眼梢里,貌似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何怒气冲冲地惩罚宫女她也不想管。她端详着手中的方状物,思索着如何去除外面厚厚一层凝固物,而损坏里面的东西,总之她很忙,无心管其他事。
然而,她不去惹麻烦,麻烦倒要惹她。
曾娇本在气头上,斜光里见一个比她年幼的女童径往这边过来,看她专心沉思,没见到自己的样子更加火气,更更让她大为光火的是,那人竟然无视了她,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到底是那个贱奴养的如此无礼,且不知尊卑的小蹄子。
不消曾娇喝令,也不消曾娇动手,几个有眼力劲的宫女巴不得此时有那个来替她们承担怒火。所以她们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提曾皙后颈。
曾皙闻得风响,滑溜般躲过,离她们几步之远,看清她们脸上满是没想到她能瞬间躲开的惊讶表情。
曾皙思虑被打断,很不喜。刚才若不是及时反应,这些人早就被她本能地一掌击得粉碎。曾皙再定睛看向旁边,她认出了曾娇。虽说,她五岁时与曾娇宴会上只见过一面,但她记忆向来不错,可显然曾娇动怒样子已然忘了她是谁。
“你是哪里来的垂髫小儿,如此无礼见到本公主,不下跪也就罢了,还敢躲。”曾娇或怒或轻蔑,高高在上。
还未等曾皙开口,其中一个黄衫宫女二话不说,又要准备上来揪扯。
曾皙心平气和个屁,
被曾娇和宫女这种蛮横无理的态度激怒,在那宫女手伸过来时,曾皙出手恍若雷霆,同时脚顺时贴上宫女肚皮,整个身体腾空,所有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宫女已飞出百步远,昏倒在地。
曾娇和她的宫女只看到,曾皙人也未动,宫女就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她们顿时惊惶。
曾皙眼一挑,她自幼习武,天资聪颖(这是她从道士无数次对她惊叹的目光中猜出来的),练武练到何种程度她并不知晓,与道士对打从来都是用尽全力。是以,这个宫女伤重如何,就难判断了.......
几个宫女失措得护主曾娇,生怕这个怪小孩也将她们打飞了。
曾皙笑容逐展可掬,朝她们比个中指后飞遁了。
因为曾皙想到她跟道士练功这事为了防某些有心人就连嬷嬷奶娘也不知晓,反正曾娇和宫女也不认识她,还是走为上计。
曾娇望着顷刻消失的羞辱她的小童,恼羞成怒成哭,大跑着回到长乐宫抱着柳依依哭骂。
柳依依对着宫女青梅道:“何处来的如此无教养的孩子,给本宫查出来,本宫倒要看看,既然教养不好,那就别养了。”
青梅依言说诺,但她更疑心另外一点,“娘娘,据那几个宫女的伤情,和公主的说辞来看,那个女童定是习了武,可若习了武,小小年纪,武功是不是太高了点。”
嘶,柳依依才重视道:“莫非是刺客,只是长得矮小。”成功跑偏。无怪柳依依偏想,能将一个人击飞百步远,她虽对武功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般武力非大境界武者不可啊。
柳依依急忙找来女儿再次确认,“娇儿,还记得那个女娃样的人长什么模样吗?”
曾娇依偎母亲怀里,想一秒
道:“穿着一身布衣布裙,眼睛又亮又圆,鼻子又高又挺,头发又黑又亮......”临了又加一句,“还怪好看的。”
柳依依正色道:“青梅,你戴着那几个宫女将宫里的女官侍卫的孩子,清查一遍,若是没有找到这号人---我再去禀告陛下。加强下宫里防卫。”
“是。”青梅福礼退下。
曾皙回到自己宫里,用了膳食,继续拿着方状物研究,她太好奇了,从小到大好奇心满满,只要对一件事,一件东西有了好奇心,那么她真的是上穷碧落,下穷黄泉,也要将它弄得清楚明白。
宵衣旰食,心无旁骛才是她的本色。
两日便过去了。
曾皙将方状物上的最后一点固滞物清理干净,再用力撕掉一层膜,露出了方状物本来的模样。
是一本书。
封面入眼几个大字,图画已看不清,曾皙轻轻得翻开书页,书页既黄既脆,曾皙像在抚摸无比珍视之物一样,半点马虎也不敢。书里的字和封面一样,她从未见过,与明帝国和欧罗巴文字没有丝毫相似联系之处。
曾皙闻得帘子响动,脚步声飘忽,明显是个习武人。不用说定是那个常常矿工的道士了。
曾皙不理,自顾自翻动书页。
“哎呀,明明知道自家先生来了,招呼也不打,茶也不献。无视了,悲哀了。”
曾皙被他的鬼哭狼嚎弄得无奈,语重心长的:“先生莫要嚎,要给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为重。要培育好祖国的每一朵小花。”
道士听学生用自己说过的话,反唇相讥,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你看什么呢?”道士看她翻弄着怪书问道。
曾皙将书竖在几上,面向他,“这是我在藏书阁顶楼得到的,据说是远古文物。花了两日才让它重见天日。”
曾皙话说一通,道士却看着书失了神。
“先生为何如此表情?”曾皙问,“莫非先生认得此物?”
“我不光认得,我还读过呢。”
“哦。”
道士取过书来,小心放平,“看到上面的两个字了吗?它念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