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围的人都退了出去,空旷的室内也就是剩下三个人。
或者说,三个人和一把轮椅。
“你们还是来了。”皇甫堂扯扯嘴角,想要露出像以前自然的笑容,发现真的很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进来到现在,迟菲只是盯着他坐着的轮椅,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不重要。
这里很破落,那不重要,刚才差点被人开枪崩了,那也不重要。
她只是紧紧盯着皇甫堂的轮椅,和搭在毯子下面的腿。
“没什么大事...”皇甫堂依旧假装轻松的样子,硬生生被迟菲打断。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你会坐在轮椅上?!没什么大事你会憔悴成现在这样?!没什么大事你住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地方?!”
她一口气吼出来,才发现心里舒畅了很多。
皇甫堂显然还没见过她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惊了惊,嘴角强瞥出的一抹笑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菲菲,你听我慢慢说。”他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柔声安慰道。
“你说,我现在就听,你故事有多长我就听多长。”
皇甫堂扬起手,唤了一声,门口有人跑进来拖了两把椅子。
权坤一直是以一个透明人站在了一旁,这会儿得空坐下歇歇脚。
他觉得此刻不是自己插嘴的时候,还是安静的听。
“阿坤应该收到匿名邮件了,不然你也不会过来。”皇甫堂目视了一眼权坤,后者点点头。
迟菲侧目皱皱眉头,“原来你收到邮件,却什么也没告诉我。”她有点儿厌恶权坤的这种作为。
“你别怪他。”皇甫堂赶紧解释道:“是我不让他说的,这种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
皇甫堂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从出国到这里的初衷以及在这里所遭遇的尽可能清晰的告诉了两个人。
国内打黑除恶风很严重,他有很多生意遭到了重创,本来收收手,缩减产业倒也没什么。
偏偏他在加拿大最大敌人刑满释放,出狱后第一个就是找他报复,并且将皇甫在国内的事情调查清楚。
皇甫消息灵通,多事之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这样对他所有在国内重要的人来说都是安全的。
因为那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皇甫,还打压了皇甫在加拿大几乎所有的产业,除掉了他在这里所有的心腹。
这也正是他非来不可的理由,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国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果然,他抵达加拿大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死死盯住了,激烈的斗争也就正式开始了。
无论在贸易往来,zheng府交涉,还是血战中,两人都是拿出了必死的决心。
皇甫知道,如果这次不弄死这个人,往后将会噩梦的延续。
他们双方损失惨重,但好在,最后他终于逮到机会亲手杀了那个恶魔,而自己也损失了一双腿。
皇甫轻轻摇摇头,拍拍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腿,“我也算是个大赢家吧。”
听完这些,唯一轻松的人就是皇甫自己,而两位听众却没有任何发言的迹象。
迟菲的泪滴落在手背上都没有想过擦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已经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只是心隐隐作痛。
“傻瓜,我怎么会把你暴露在危险中呢?”
“那要万一...”她想想那个字仍然心有余悸,不忍说出口。
“万一我死了,你在阿坤身边,我就安心。”
权坤久久凝视着他,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你现在怎么办?”权坤举目环顾四周,“那人既然死了,你还窝在这里做什么?”
他其实也很震撼,虽然他曾经那样讨厌过眼前这个人,但得知他出事的消息,还是会微微颤动。
他其实早就对他没有了芥蒂,也早就放下了强子离世的成见,只是高傲的血液不允许他率先低下头颅而已。
“他死了,但是他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手下立誓要致我于死地,我现在行动不便,手边也就只有这几个人,的确要冒很大风险,我想等着稍微缓和些,慢慢消灭那些残党。”
“龙祥呢?”迟菲这才想到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龙祥带着人出去了,他们去行动,准备慢慢给我开路。”
迟菲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在这陪着你,一起走。”
她态度坚决。
“傻瓜,你现在看到,我还活着,就不用担心了,好好跟阿坤回去,我很快也会去找你们。”
“不行。”迟菲固执起来是没人说得动的。
“好了。”权坤打断他们,“别墨迹了,交给我。”
这句话说完,他“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
其实不仅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酸涩,也算是给久未相见的两个人让出一个空间,让他们互诉衷肠吧。
权坤的心里渐渐有根弦,好像在自己拨动,又停下来陷入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