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炖这孩子还是很有才华的,再加上这说书人,念唱俱佳,还是颇为吸引人的,只可惜这话本子从根上就有问题,不该拿马皇后做敌人,这应该就是没有流传开来的缘故吧。
朱棣静静地听着评书,心里也在默默盘算,过完年皇阿玛是否就会将户部交到自己手上,自己现在也不年轻了,总要为自己尽快争取足够多的资本,而不仅仅躲在太子背后,看着他们争斗。
眼神扫过高坐在御座上的皇阿玛,朱棣心知自己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自己曾在那个位置上待过,也曾老迈过,对于皇阿玛的心思可以比其他人把握地更为透彻。
但今日提及《御制纪非录》,朱棣却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每位皇帝性情还是很不同的,父皇虽然严苛暴躁,发起火来恨不得直接将人骂死,但对儿女天大的错也是骂过就算过关。
而皇阿玛完全不同,他甚少苛责任何人,总是一副慈爱温和的面孔示人,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从骨子透出的阴冷,哪有父亲能如此狠心,刻意挑起儿子们争斗。
当然也许这不是他的错,是草原民族选择继承人的传统错了,可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早早选定二哥做太子,又不强压下其他人的野心,这样早晚会出大事的。
朱棣又想到前世那三个儿子,在自己最后那些年斗得你死我活,特别是一向还算省心的高遂,最后竟也想要毒死自己做皇帝,真是让人想想都揪心。
正沉浸在回忆的痛苦中,评书已经结束了,太子见朱棣还在发呆,关切地推了推,又小声劝说道:“别瞎想了,那算命的真要有本事,也不会街边摆摊了。真要是膈应此事,就去找个大师问问。”
二哥啊二哥,你怎么就偏偏总是对我如此关切,这还让我怎么狠下心来对付你。朱棣微微叹息道:“多谢二哥关心,看来真是要找个时间去寺庙里走走了。”
太子笑道:“咱们兄弟里头,论疼孩子,也就老大能跟你比一比。行了,反正你跟德妃关系冷淡,干脆去二哥那喝几杯吧。”
朱棣刚要想法子推脱,就看到佟贵妃朝这边走来,心中暗赞福晋办事果然都是超乎预期,便走上前行礼。
待众人彼此见过礼后,佟贵妃淡淡一笑:“四阿哥,本宫有事相商,可否移步?”
太子玩味的眼神扫过十四阿哥,见其果然脸色起了愠色,便故意大声笑道:“既是佟贵妃相邀,那四弟还是赶紧过去吧,别让贵妃久等。”
康熙见此情景,不自觉微微皱眉,这个佟贵妃向来不问世事,虽然平日里颇为关怀老四,可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公然相邀,这不是让德妃难堪吗!就冰冷地开口欧:“贵妃有何事相求,说来让朕也听听。”
佟贵妃妩媚一笑:“万岁爷,您也知道的,年前刚放出去一批宫女,臣妾不忍心耽搁豆春,就将其放了出去,谁知她这一走,臣妾整日里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刚刚跟四福晋闲话家常,四福晋说起四阿哥收的义女,最是活泼可爱,小嘴跟抹了蜜一样,而且啊,她的爷爷还救过臣妾祖父的命呢,就想着既然这么有缘,能否劝四阿哥割爱,让这孩子陪陪臣妾这个干祖母。”
康熙笑着拍拍佟贵妃的手,扭头看向朱棣:“听到没,明一早就将那孩子送去你佟额娘那,好好替你尽孝,你小时候啊,贵妃可没少陪你玩。”
朱棣恭敬地答应后,低头浅笑,佟额娘果然了解皇阿玛,不着痕迹地就能了结此事,也不用自己跟太子交恶。
太子则是失落地叹口气,但也没太在意,毕竟之前的乌兰琪琪格,就是贵妃宫里的,还不是轻轻松松地勾搭到手了,而且这样才更有意思。
康熙看着佟贵妃酷似姐姐的侧脸,想到当初在承乾宫,太子和老四都还年幼,是那么的依赖崇敬着自己。
想到太子没地方去,老四跟德妃不亲近,索性开口道:“太子,老四,既然贵妃开口了,跟朕一起到贵妃那用膳吧。”
朱棣得意地扫过十四阿哥,顺从地跟着康熙一起离开,到佟贵妃那用晚膳。晚膳时天又开始下雪,朱棣一家也就没有太多耽搁,早早离宫回府。
因为下雪的关系,朱棣并无骑马,而是将弘晖赶到后面车上,亲昵地搂住福晋夸奖道:“不愧是爷的贤内助,这事办的漂亮。”
福晋羞涩地低头笑道:“爷……不过玉燕那么跳脱的性子,送入宫中真的好吗?”
朱棣眼神迷离地扭过头:“总好过被太子糟蹋吧,若还是逃不掉,至少咱们尽力了。”
福晋微微叹息,开始在心中盘算,要给玉燕带什么行李进宫,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孩子长得好,嘴又甜,突然要离开,想再见一面都不容易,真是想想都心酸。
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呢,膝下就只有弘晖一个儿子,哪怕再多个女儿多好啊,可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幼时经历……对这种事总是沉默以对,好不容易有了玉燕这个开心果,却还是留不住。
沉默中,一阵风竟吹开了车帘,朱棣随手想要按回,没想到竟看到那个许半仙竟冒着大雪,突兀地端坐在街上。
今天可是初二啊!朱棣心中一动,这突如其来的风,莫不是指引自己去找这个人?就好像前世那三场神秘的大风。
朱棣叫停车队,来到已经变成雪人的许半仙面前,开口问道:“之前你说小女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敢问是哪个枝头?”
许半仙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满不在乎地答道:“既是凤凰,还能是谁?自然是这宫中的万岁爷。”
朱棣被面前之人笃定的语气惊得,艰难地开口:“那,那她会,会早逝吗?”
许半仙平淡地开口:“天妒红颜,有些花儿注定是要在最绚丽的时候凋零……贵人是要成就大业的,莫要为了儿女债乱大谋。”
“成就大业?”朱棣在满是积雪的条凳上坐下,冰冷地盯着许半仙:“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此胡言乱语,不怕爷杀了你!”
许半仙慢悠悠地弹落身上新落的雪,才缓缓开口:“小仙可不是胡说,爷若不信,不给银子就是了,杀人可是要犯因果的!”
朱棣冷哼一声,懒得再跟此人废话,直接拽下整个荷包,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抬脚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