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静姝

回来的路上,因为三人都喝了不少酒骑不了马,只能各自坐轿回去。朱棣神志还十分清楚,原本今天来赴宴,是想要挑拨老三为徐知彰翻案。

按照朱棣最初的想法,太子出手后,就该劝说老三主动接近徐父,告诉他徐知彰临死前上的折子,得罪了权贵才会召此大祸,并替其上折子告御状,以加重在仕儒中的影响力。

只要老三出面告状,自己的确很难被摘出去,可是更艰难的会是太子,毕竟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

其实这事一点都不高明,皇阿玛肯定不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有能力杀尽府中下人,还不引得四邻注意,只会是被人灭口后嫁祸。

这样的话,老三因为对付手足,太子对言官出手狠毒,都会在皇阿玛那留下坏印象,这才是朱棣给他们的报复。

只是宴会上提及前世的隐疾,朱棣觉得不该行事如此阴损,以免损了阴德,又会早早得了那难以启齿的阳衰之症。

而且朱棣也开始认真考虑,眼下子嗣不丰的问题,按说自己这辈子即不曾常年外出,又不曾独独宠爱福晋一人,早就应该子女环绕了,莫非哪里出了问题?

这边八阿哥心情也是极坏,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受如此羞辱?又凭什么要沦为伺候人的奴才?就因为他们出身高贵吗?

更憋屈的是回到府中,福晋又带着她那个心腹丫环静姝,趾高气扬地走过来,就在前院就当着众人的面念叨:“你怎么又喝酒了,满身酒味臭死了,赶紧去洗洗!”

八阿哥酒后又吹了风,本就有些头疼,八福晋还在那唠唠叨叨地,更是头疼不已,烦躁地回头怒斥:“闭嘴!”

八福晋帕子一摔,仰脸问道:“你让我闭嘴?怎么?喝醉酒很得意是吗?居然给我摆脸子!你……”

八阿哥好不留情地握住八福晋的手腕,暗暗用力,一面冰冷地盯着八福晋,静姝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掰八阿哥的手:“贝勒爷,您喝醉了,这是福晋啊!您快松手啊!松手!”

满心疲惫的八阿哥实在受不了这两个聒噪的女人,猛地一松手,还顺势一推,还好静姝有功夫在身,迅速伸手搀扶,福晋本身也是习武之人下盘极稳,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可看着八阿哥决绝的背影,福晋捂着手腕,委屈地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怎么这样啊!我要不是担心他醉酒伤身,哪里会管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当众给我难堪!”

静姝小心翼翼地劝慰道:“格格,爷喝醉了,哪里分得清,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

福晋愤恨地开口:“回屋!为了这么个醉汉生气犯不着。”可是没走几步还是不放心,交代静姝道:“你过去看看,爷醉了肯定要沐浴的,大冷天的万一那帮奴才伺候得不细致,受了寒可是要生病的。”

静姝捂嘴笑着打趣道:“格格,您就是嘴上厉害,心里啊,对贝勒爷可是比谁都看得重!”

福晋有些害羞地推了推静姝:“小油嘴,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打趣主子了……还不快去!”

静姝欢快地应下后,迅速跑去前院,原以为八阿哥醉酒,会立马洗漱歇下,没成想院中伺候的太监们说八阿哥去了书房。因为急着完成格格交代的任务,服侍八阿哥沐浴后,好回去复命,想也没想就要闯书房。

守门的太监总管余子清自然是不肯放人,开玩笑呢,贝勒爷有令,就算是福晋亲自来都不行,何况一个丫鬟呢。

余子清早就看不惯这丫头仗着与福晋感情深厚,在这府里作威作福,抱着膀子冷笑道:“静姝姑娘,书房重地,可不是你一个丫环能来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静姝不满地翻着白眼,气势十足地骂道:“好狗不挡道!福晋说了,贝勒爷喝醉了,让我来伺候贝勒爷沐浴!”

余子清放肆地上下打量着静姝,轻蔑地踹手笑道:“呦,原来姑娘这是来伺候主子爷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是来砸场子呢!”

静姝恶狠狠地推搡着余子清:“滚开!你这个……”

话音未落八阿哥的生意已经从屋里传出来:“余子清,爷的院子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能进来了吗?还不马上将人赶出去!”

余子清阴阳怪气地笑着冲静姝做出个请的姿势:“静姝姑娘,请吧,别等着让人硬请,就太伤颜面了。”

静姝气得一跺脚,扭着身子回去找福晋告状去了。

八阿哥坐在书房内,对静姝,这位福晋身边的头号爪牙,愈发不满,看来要像个办法处置掉才是。

福晋的想法八阿哥十分清楚,她想要将静姝留在身边一辈子,原本还想着等她配了人,连着男人一道撵到城外庄子上去,无奈当初在宫里耽搁了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的,福晋就一直挑不到合适的男人。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不妨帮她们一把,设计将她推给冷冰冰的老四好了。想到这八阿哥将余子清叫进来低声交代:“去告诉福晋,明日三哥四哥要来做客,叫她准备好席面。还有派几个稳妥人,弄些红袖香来,爷明日要用。”

次日下午三阿哥因为闲着无事,早早就到了八阿哥府赴宴,朱棣其实根本就不想来,无奈三阿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昨日酒桌上硬是非要拉着,一起去找八阿哥喝酒,好在八阿哥保证只有他们三个,朱棣才无奈地答应下来。

好在酒席间没出什么幺蛾子,三阿哥之所以如此热情地要再聚,不过是得了个好宝贝,想要拿给二人炫耀一番,昨日之所以没有提,只是怕被太子扣下。

等三阿哥拿出来,朱棣不由低头苦笑,什么好宝贝,不过是当初自己赏赐给权贤妃的玉箫,冷眼看向老八,他似乎对这玉箫更没兴趣,连看都懒得看。

这老八有些反常啊,若是以往他怎么也得客套上两句,今日怎么如此沉默,朱棣不由地起了防备之心。

三阿哥不满二人的漠视,极力夸赞着权贤妃,还有这玉箫的好音质,无奈两人都不给面子,不自觉动作幅度大了些,意外撞倒了桌上的酒壶,撒了一身酒水。

三阿哥跳起来,嫌弃地甩了甩手,烦躁地问道:“真是败坏兴致,八弟,借你房间一用,爷要去更衣!”

八阿哥马上起身,犹豫了片刻,才指示余子清:“快,快带你三爷去内室更衣。”

余子清低头贱笑道:“是,奴才遵命!”

朱棣看着这对主仆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桌上酒菜也不敢再碰,只是干坐着,等待三阿哥回来找借口早些回府。

谁知道等得桌上连汤都凉透,朱棣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八弟,三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要不要派人问问?”

八阿哥也装出一副焦虑的样子,刚想要吩咐人去看的时候,八福晋已经哭着闯进来:“爷,你要给静姝做主啊!三哥怎么能这样啊!他怎么能这么对静姝啊……”

朱棣皱眉看向哭闹的八福晋,听这意思是说三哥一去不回,是把八福晋的丫鬟给睡了,睡了就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当着丈夫哥哥的面撒泼。

没一会儿三阿哥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呆滞的静姝,满不在乎地开口:“闹什么闹!既然这丫头是个雏,想必八弟还没有收用过,爷就带走了,看在八弟的面上抬举她做个侍妾!”

朱棣心中冷笑,看来三哥这是给自己挡灾了,也懒得再多待,就迅速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