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笃森失手打落桌子上的茶碗,蒙地站起身。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不用问我是谁,回答我,你是怎么害死穆小姐又嫁祸于张神医的?"
纪笃森的额头上冒出冷汗,睁开他那双总是微闭着的眼睛,迅速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人。
这人看起来并不凶恶,唯一有些吓人的地方就是他的豁唇,红红的,在他白净的一张脸庞上很显眼,再有就是那黑白相间的头发,看起来有种少年老成。
"穆小姐的死与我无关,至于那个什么张神医,我根本不认识他,何谈害他,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了他。"
纪笃森平复一下心情,又坐了下来,随手拿过一块抹布擦着桌子上的水,可他的手还在颤抖。
"我知道就是你,你嫉妒张神医抢了你的生意,他妨碍了你发财,所以,你在穆小姐的药里放了毒,是也不是?"
纪笃森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住,因为他心里也在颤抖着,他想到: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我不能慌乱,过了明天那个人就死了,再说我那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想到这他慢悠悠地说道:
"看你的年纪不大,如果你是因为手头有点紧来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这个人并不在意,手头紧就直说,要多少,这些够不够。"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银子扔在桌子上。
小白一看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这个人这么狡猾,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也难怪,他的世界里哪遇到过这种事,但他知道,是人都怕死,想到这,他一闪身来到纪笃森身旁。
"不要和我耍花样,把你怎么害张神医的事写下来,签字画押。"
小白拿出一把刀架在纪笃森的脖子上。
纪笃森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落的冷汗又涌了出来,因为他眼睁睁地,竟然没看出这年轻人是怎么来到他身旁的,可见小白的速度。
"你~~你放下刀子,有话好好说。"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别废话,否则我一刀子捅进去。"小白用刀尖刺破他的皮肤,血顷刻从脖子上流出来。
"别~~别~~我听你的,你只要不杀我你要什么都行。"
他这次真的害怕了,他无论怎么贪婪,但在死亡面前一样恐惧,尤其是他还无限眷恋着尘世间的荣华富贵,他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写,我写。"他眼睛瞄一瞄桌子上,"你先把刀子离我远点,我马上写。"
小白把刀尖撤出来,但仍然没离开他,"不许动歪心思,否则你过不了今晚。"
纪笃森眼睛眯起来,伸手去抽屉里找东西,他盘算着,此时家里的佣人都回家的回家,休息地休息,一般情况下这个时辰是没有人来他这里的。
"小哥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我,要我做啥都行。"
小白一看他这么听话,心里很美:
"哼!看来还是刀子好使,早知道这样,我早就该来,让大哥哥在那里多遭罪。"
纪笃森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张纸,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慢慢地写着。
小白站在他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写,可惜他并不认识字,虽然一直伴在小雨左右,可他是只兔子,也没想要学写字。
纪笃森写了几行字,抬头看着小白说:
"这样可以吗?"
小白看了看纸上弯柳曲八的字说道:"就这样写,写完了念给我听。"
纪笃森一听他这么说,那双细长的眼睛闪动了两下,知道他不认识字,心里有了底,他飞快地笔走龙蛇,刷刷点点,不一会写完了,他放下笔问道:
"写完了,你看可以吗?"
"念给我听,你胆敢撒谎,我会杀了你全家,一个都不留。"
纪笃森心里恨恨地拿起纸念道:"是我纪笃森在穆府人来买药的时候,在穆小姐的药里放了莽草,至使穆小姐死亡,这与张神医张大夫无关。"
他念完看看小白问道:"这样可以吗?"
小白想了想说道,"你在后面画押。"
纪笃森嘴角微微一翘,一股阴冷的气息涌现在他脸上,他伸手到抽屉里找出印泥,用手指沾了点,用力地印在那张纸的空白处。
他站起身嘴角带着阴冷,恭敬地把纸递给小白,小白接过纸扫视着纸上的字,这时间纪笃森右手向左袖子里一摸,向小雨脸上一扬,他迅速向门口跑去。
一股奇香的味道涌入小白的鼻腔,他伸手去揉眼睛,他看到纪笃森离开正向外跑,他想去追,可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纪笃森跑出门口,回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小白,他狂笑着说道: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向后院跑去,不一会他带来几个仆人将小白五花大绑起来。
"先把他关到柴房里,明天押到县衙。"
这一晚小雨一直在等小白,他知道明天午时自己就要被问斩,他虽然早就对这一天有了准备,可这一天真的来到时,他还是感觉到无限的悲恐,并不是他多么留恋生,而是人的本性对生的渴望。
他想在最后一个晚上再嘱托一下小白,想把他身体最后的这些能力传给他,这是在知道明天就是他死期时想到的,是他把小白带到这个世上,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每天小白来这里的时辰,还不见他的影子。
今晚他不再修炼了,他知道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他已经努力过,可他还是没能修到灵魂出窍。
此生我会这样死去,虽有不甘,可又奈何,他呆呆站在那扇窗前,望着那一线天空上半弯的月亮。
爹娘,儿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是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可我却带给你们无尽的伤痛,今世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来世吧,来世如能相遇,我定要衔草而还。
他的泪水不自觉地流淌出来,可叹我的前生今世都是如此,我作为我们三个中的人,我的命运也不过如此,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我这生生世世所体会到的吗?
除了悲苦就是等待,如若这就是生命的全部,我愿意从此不再留恋,宁愿落于尘埃。
一阵悲情过后,他回到铺着干草的地上坐下,也许今晚小白也不会来了,算了吧!明天就结束了,也许死亡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端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虽然不能向往常那样进入那种修炼的境界,可他习惯了,这样能让他在最后这个夜晚,过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