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为你成魔

郎俊凯抓起正偷喝他钵盂里露水的猴子,他毫不迟疑用一只手将它举起,想要用力地摔下去,可只是摔在地上他觉得不足以平息他此时的怒气,他将另一只手里的钵盂放下。

两只手分别握住猴子的两只前腿,那猴子被突然出现的人举起来,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路过这里,天气闷热,看看屋里没人,他觉得口喝,于是进来只想找口水喝。

这水不过是刚刚喝了几口,还没品尝出什么味道,只觉得这水清凉润口,不像它平时喝的水的味道,它还想仔细地品尝品尝,可这人如猛虎似的突然出现,突然把它举起来,它感觉到危险临近。

猴子用上它吃奶的力气挣扎着,吱吱吱……叫个不停,好像是再说:

"喂!你听我说,这位大叔,我不过是偷喝了你几口水,也至于你这样发火,你放下我,我给你打来满满一罐子水怎样,你放下我啊!"

郎俊凯不用思考,他低吼一声,两只手用力一撕,只听到哧的一声,夹带着猴子一声惨叫。

郎俊凯两手分别提着猴子一条腿,每条腿上都有半个身子,猴子的头挂在半边身子上。

血如注,猴子的腿还在乱蹬着,嘴巴还在张合着,这瞬间的变化可能它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它还懵着就被撕开,它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郎俊凯身上都是血,他的眼睛被猴子的血蒙住,他看不清东西,

他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外面,用手擦擦眼睛,来到钵盂前,捧起钵盂,透过湿漉漉的眼睫毛,他看着还剩下的半罐钵盂露水,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很无奈,很痛心,像失恋的少年,第一次被拒绝,动情地哭着,哭声透过低矮的木屋传到外面,回荡在闷热的山谷中,回荡在零露那孤零零的坟墓周围。

夜深了,山谷里那半个月亮的月色一样迷人,白天的闷热也悄悄地退却了热情,清凉的微风徐徐吹动着舒展开的叶子,夜一样的美好。

木屋中的郎俊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他停止了哭泣,一直就那么坐着,脸上,身上溅上的血已经干了,留下锈蚀般的痕迹,他又进入那种忘我的境界中。

从那天起,这片山谷里所有的猴子都胆战心惊起来,一停到风吹草动就携家带口地远远地逃走,因为郎俊凯开始不停地厮杀猴子,见一个撕一个,见一双撕一双。

没多久,这里所有的猴子都逃走了,森林中都传说着有个大魔头在修练法术,专门拿猴子做练习。

更甚者一些大一点的动物也纷纷离开这里,只有那些狼还是不停地给他送食物,不过它们也不太敢向以前那样走进他的屋里,只是将猎物放在他的门外。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无论多么深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愈合,一点点结痂,郎俊凯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的魔性也被时间一点点消解,他还是不停地收集着露水。

也许是他的真诚感动了那位无情的上苍,这一年又是个多雨的季节,草木撒欢地疯长着,零露坟墓上的青草更加地繁茂。

郎俊凯每天都早早地去采集,他小心地存放着,几乎都不离开他的屋子,特别是这几日就要积满的时候,他甚至夜里都要睁着眼睛睡觉。

越是临近积满,他越是焦躁不安,同时他不自觉地修饰着自己,将自己的两只手,用心地洗得干干净净,端详着自己的两只手,那细长的手指,仍旧还算柔软,仿佛那遥远的记忆渐渐在复苏。

这双手曾一度是他最钟爱的一宝,那把座椅他已经不再留恋,还有那把匕首也已经消失在时间的漩涡中,化为尘埃,他自己不再是谁的化身,他就是他,一只狼王。

可随着这些碎片的记忆涌来,他并不觉得激动,他甚至都很鄙视那个过去,如果能够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宁愿回到他的狼群,带领着他的群狼驰骋在无边原野,自由自在地奔驰在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可现在,他却不愿意,如果她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或许他能够做到。

她,那个活泼可爱,毫无城府,爱他,用生命爱他的女子,他放不下,他甚至可以大声地喊道:"我可以放下权力,放下天地,可唯独不能放下你。"

他甚至被自己感动着,他这一生,不,这生生世世都没有这么真真正正地爱过人,被人爱过,如今这一世他都得到了,这才是他的圆满。

白天,他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他停不下来,他不能停下,他就要见到他的心了,因为只有她才能唤回他迷失的灵魂,才能让他找到自我。

他不停地回忆残存在记忆里,属于她的那些不多的碎片,那是他珍藏在灵魂里的,他不示人,更不常去观看,他怕,他怕多看几次她都会消失,如若那样,他也就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他因她而存在。

这天早上他终于积满了一钵盂的露水,在回到屋子里的路上,他几乎连呼吸都不能连贯,他怕,他怕,他怕呼吸会使钵盂里的水缺少一滴。

他把盛满水的钵盂放到唯一的桌子上,他还要等,还要等上一天的时间,因为只有在月光下才能看到零露的影子,为此,他整整等待了多少年,他没算过,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暮年。

这一天他反而静了下来,他不吃不喝,甚至呼吸都很慢,慢到必须时才呼气吸气,他静坐在桌子前,深情地望着水罐,如同望着情人。

时间在缓缓地移动,这一天是那么的漫长,长到他的心几乎停止跳动,但他十分镇静,从早上回来,他就把最干净最好看的衣服穿上,脸也洗的最干净,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太阳终于落山了,晚霞也渐渐收拢起它的裙裾,夜一点点挪动着它的脚步,仿佛知道他的心事一样有意和他作对。

他还是一个姿势地静坐在钵盂前,眼睛不眨,呼吸漫长,他几近涅槃。

月亮姗姗来迟,今晚的夜真得很静,静到连呼吸声都会打破它的宁静。

月光透过木屋的那扇窗照了进来,晃晃的有些飘逸,月光一点点移到钵盂上,钵盂里的露水清冽冽的,不动,如同沉寂的时空隧道。

郎俊凯不呼吸,不眨眼,不动,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水面渐渐有些模糊,转瞬有暗淡的星光碎裂,开始只是一些零星的碎片,慢慢这些碎片开始拼连在一起,有个影子出现。

开始还很模糊,渐渐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身穿灰色道袍,头戴灰色的帽子,笑吟吟地,眼睛清亮亮地望着郎俊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