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夜中,即墨循着马蹄声追出好远。
“洛世幕,你给我站住!”
前方并无应声。
许久,她才在一片森林里停下,周围寂静的可怕。
“洛世幕,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即墨向四周喊去:“洛世幕,你懦夫!你废物!当年弃我而去也就算了,如今连出来面对我都不敢吗?”
是他,一定是他,她熟悉那个背影,那个眼神。
良久,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即墨旋即转身,多年未见,他已经高出了她许多。
“墨儿...”
他披着黑色的帽衫,徐徐走近她。
他唤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柔。
“洛世幕,如今沐日的兵马大将军,如日中天,万人之上,怎肯屈尊踏我瀛月这处贱土?”即墨言语中略带讽刺,唯独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渴望与他相见。
她心底依然是当年他离开的那个情结。
“对不起,墨儿,我也是无可奈何。”他缓缓说道:“今日来瀛月办事,才敢远远的看你一眼,不想,还是被你追上了。”说完自嘲般笑笑。
“墨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背信弃义,没有遵守承诺便离你而去,是我该万劫不复...”
他不住的道歉,她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应该憎恨他当初决然的离开,留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但为什么,一颗冷冰冰的心渐渐回暖,她突然很想念他曾经那样抱着自己,一如当年。
“墨儿...”他依然轻唤,伸手欲将她拥入怀中。
她就那般笑了,随一身男装,一袭长衫,也足以倾国倾城。
忽的一阵刀光剑影,即墨忙抽出剑,挡住那一阵来世汹汹的杀气。
无影镖?如风十四影!
出神的片刻,腹部一阵疼痛,血瞬时浸透了衣衫。
她太过沉浸在回忆中,竟没有瞬间抽离出来,眼前人离的太近,得手的太快。
即墨抬起头,恨恨道:“你不是他!”
男子并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挥手将黑暗中的人招出,杀意渐浓。
无影镖从四面袭来,即墨忍痛拔出腹部的匕首,刚要催动内力,避开这些暗器。
一股强大的风吹来,将杀气硬生生拦截,她旋即被一袭黑色长袍裹住,翩然而起。
说来也怪,今天不知是怎的,总是迟钝一些。
她竟任由这个闯入者带她兜转,连这人是敌是友都不知。
她想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两节细长的手指覆上她的眼,在她额头轻飘飘一点,她便昏了过去。
之后,耳边就是朝夕歇斯底里的呼喊和其他人手忙脚乱的忙碌声。
......
这一夜,如此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即墨微微的睁开双眸,周围寂静非常,朝夕俯身在榻上熟睡,像是疲乏极了。
听到细小的动静,朝夕醒了过来。
“吵到你了。”即墨略带歉意的说道,嗓子里干涸,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主子你醒了。”朝夕惊喜叫出声,随后端上来一盏茶水,扶她起身。
“嗯,我昏睡了几日了?”
“已经两天了,潇大人都急死了。”
“叫你们担心了。”微微的扯到了伤口,即墨不禁皱起眉头。
外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瀛凤潇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哎呀!我的墨儿!你可算醒来了!”说完,对着门外三作揖,嘴里念念有词道:“谢天谢地,谢谢各路神仙,谢谢,谢谢。”
付虺也赶了来,走到老婆子面前,不解道:“絮絮叨叨做什么?”
瀛凤潇一把将他推开,喝到:“去!我在感谢神仙们保佑墨儿平安无事,你瞎凑什么热闹。”
即墨被逗笑了,面容苍白心却温暖至极,两位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人,欢快如孩童一般,真好!多想这样的日子能久一些。
“墨儿。”付虺唤回她的思绪,问道:“可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
即墨点点头,却并不想说出实情。
瀛凤潇还想问,被付虺一把拦下。
其实付虺在看到她伤口的那刻隐约猜到,伤口不同其他利器所致,有些微的齿痕,据他猜测,应是无影镖的附属物无影刀,这武器,只有如风十四影才拥有,天下皆知,如风十四影是沐日的将军洛世幕的麾下之属。
如果不是洛世幕亲自指使,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才是墨儿的心病所在吧。
“师父,姨母,是我太过轻信于人,还不够强大。”良久,即墨自责道。
“墨儿,既然自知还需历练。”付虺轻声道:“你是这王城未来的主人,怎能被浮尘所扰,若此时心志不坚,前路漫漫,必然凶险。”
“徒儿谨记。”
瀛凤潇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哑谜似的一言一语。
待两人出来后,才问道:“你个老头子,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下手之人事谁,还瞒着我不说。”
“我并非知道,只是猜测有些关联,毕竟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你我何须多言。”
“可是她伤的如此之重,我怎能坐视不管。”
“你管?你能管到何时?是能为她趟出一条大道,顺利登位?还是斩断她所有的敌人,后顾无忧?”
瀛凤潇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凤婆子,你我年事已高,难为她所用,我们的使命已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刀枪箭雨也要她自己闯去。”
“你个糟老头子,就是想做甩手掌柜?”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付虺皱着眉头嗔怪道,他简直和这个笨老太婆说不清楚,只好扭头就走。
瀛凤潇一肚子火气,赶忙追上来,拦住他:“那墨儿及笄你不能不管吧,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别想一走了之。”
“我自有打算。”付虺一个闪身便躲过了她的魔爪,瞥了她一眼,说道:“另外,也劝你,早些把该交手的东西交出来才好,省的握着烫手。”
瀛凤潇纵然愤愤不平,也自知技不如人,便不在上前追去。
细细品来这老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墨儿她是一只鹰,终将高飞,而她能给的,是伴她平安长大,及笄之日快到了,也是她和付虺离开的时候了。
阑珊,你的女儿如今是时候独自面对了,愿你在天之灵护她安然无恙吧。
“朝夕,你歇息去吧,我想静一会儿。”即墨看着朝夕憔悴的面容,心疼道。
“可是...”侍女看着主子好无生气的面容,心里着实放不下。
“去吧,门外有其他人呢,有需要我会叫她们。”
“我怕她们伺候不好。”
“我现在并无大碍,想一个人静静,何况,有事我会差人叫你的。”
“那...好吧。”朝夕点点走,临走前为她掖好被角,放好茶水,才安心的离开。
朝夕远去的背影让即墨莫名安心,同生共死多年,早便超出了主仆之情。
傻姑娘,待时局稳定,定备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将你嫁出去。
只是眼下...
瀛月动乱不堪,内忧外患,自己却依然难堪大任。
想到这,即墨恨恨的掐着自己的手,责备自己的无能。
昨日那般拙劣的手段,她依然如着了魔一般,落入别人的圈套,真是枉费师父苦心教导这些年。
只是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不是洛世幕,不会是他,就算久经多年,她能辨别出来,但是隐约又异常相似,到底是谁?
是谁?该死的?到底是谁?
洛世幕,如若真的兵刃相向,你,会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