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房子开始装修了,对于装修,王乔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
薛睿乐得轻松自在,就放手由着王乔去负责装修这一块,也好让自己更专注于交易。
这段时间,薛睿并不想急着进场。通常他只是简单盯一下盘面,毕竟从事期货这个行业不能脱离盘面,你不亲近市场,市场也不带你玩儿。但更多的时间里,薛睿还是在比较和思考在市场这么多年经历的人和事,以及如何培养交易体系及坚定交易信念。
期货市场,诡异莫测,成功艰难。若非相信天命所在,实难有奋斗的意志。从外盘期货到国内期货发展至今,薛睿身边走过无数的期货人,大多结局悲惨。尽管不少次趋势行情,也阶段性成就一批暴富的人群,但往往很快就打回原形。而长期稳定盈利的,可谓凤毛麟角——仅从公司来来去去这么多客户的交易成绩来看,只唐老板算得上一个。而焦元德虽然成绩优异,但还没有经受更多的时间考验。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每每想到这些,薛睿都提醒自己要尊重市场。那些成功的交易者,全部都具备一个特点:专注。而那些在期货市场遭遇重挫的交易者,通常不是新入期货的菜鸟,往往是之前有过阶段性辉煌的人们。
前两天从南宝路回来,薛睿在路上遇见了符正格。不是符正格叫出了薛睿的名字,薛睿根本认不出他。他又黑又瘦,全没了往日的风光,没想到跟在他身边的,依然是他的侄子符光。
符正格当年也是期货市场的牛逼人物。刚有国内期货的时候,他就来到薛睿他们公司开了一个两百万的户,整天带着他的侄儿符光进出大户室。
当时的他,在汇通酒店包了个房间,吃住都在那里。汇通酒店距离薛睿他们公司,还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俩都不愿意走过来,每次都是打车过来的。而等车的那点时间,都足可以走到公司了。
那时候的大多数人还没有多少钱。大学生毕业了,国家还分配工作,而转正了的工资,也只有两百块钱一个月。所以,几步路的距离花十块钱打车,还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
当年的符正格,白白胖胖,留着许文强同款的发型,屁兜里插着一把硕大的大哥大,挺胸叠肚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帮他拎着皮包的符光,颐指气使,何等风光。
那时候,他是公司里最大的客户,做单手法凶猛,一出手就是重仓,头一个月资金就翻倍了。然而,仅仅半年时间就爆仓了。
薛睿永远忘不了符正格爆仓离开公司的那一天,他双眼通红,面色如土,令人不敢直视。所谓输红了眼,居然不是文学上的夸张,而是确有其事。
后来,就听说符正格去农村包了一些地,搞农业去了。这次不经意的遇见,薛睿大致了解了符正格这些年搞农业,做得还不错。按他的话说,攒下了一些养老的钱,但再也不会去碰股票和期货了。只赚一些踏踏实实的钱,不再惦记一夜暴富、飞黄腾达了。临别时,他还不忘嘱咐薛睿见好就收,不要赌心太重——赌是一场空啊。
薛瑞端坐在电脑前,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些年在期货市场经历的人和事,不禁感慨万千。突然,他听见外边有吵闹声,就循着声音走到屋外。
声音是从紧闭的结算部的办工室里发出来的,那是陈毓和孟翩翩工作的地方。吵闹的声音比较乱,但薛睿听得出其中有柯眉的声音,心想不好,应该是陈毓和翩翩的事情被柯眉知道了。倒霉的柯眉,之前就遭遇过陈毓的背叛,这次又遭遇他的二次背叛,而且,这个孟翩翩,年轻又漂亮的大学生,柯眉哪里拼得过?又和陈毓在同一间办公室,朝夕相处。
薛睿站在走道里,隐约听得见除了柯眉的咆哮,还有翩翩的争辩和陈毓的呵斥。这三个人,关上门吵起来了,狭小的空间里又火力超猛,只怕要出什么乱子。但这种事情,情感纠纷又同事之间,外人不好插手。薛睿想这里闹这么大动静,闫大姐不会不知道,她从来都是消息灵通人士,怎么这时候不见她过来,女人和女人的战争,只能靠女人来调停。
薛睿正胡乱想着,就见结算部的门开了,从里面冲出怒气冲冲的孟翩翩,然后,她身后紧随而出的声音又被快速关闭的门挡住了。
翩翩径直地往前走,路过薛睿的时候没有停留,薛睿的目光随着她转向走道的尽头,却发现那里正站着钱千寻。
千寻未必是知道或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才赶过来的,这个痴情的家伙,有事没事就来这里徘徊逗留,只为遇见路过的翩翩。
男人年轻的时候,脑子里关于爱情,是满满的神圣感,只会拘谨地投石问路,或试图通过不断自虐来感动到心爱的女人,却不知道如何简单地解决。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以及第一次接吻,都不是仅仅凭借神圣庄重就可以解决的。
千寻看到翩翩过来,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迎上去。翩翩却往旁边一晃,有一个甩手的动作,快速从他的身边闪过。
薛睿看着呆若木鸡的千寻,心中老大的不忍:傻瓜,只有先学会了流氓,才能学会恋爱。玩了谦谦君子的范儿,要想得到爱情,除非是女人家孩主动喜欢你。
钱千寻呆立在走道的尽头,心里充满了对陈毓的恨,想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呵护了的温柔情愫,就这么断送在这家伙手里。然而,满腔愤怒又无可奈何。
感情这东西,没地方说理去。钱千寻站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一口气,低了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