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感知到动物被杀戮的痛苦,包括眼泪和哀嚎……而因此心生悲悯。却无法感知到植物濒死时候的痛苦以及它们的‘哀嚎’。”岳石徐徐道来:“it's unfair。”
“之前滕总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感到奇怪:怎么不再是你联系我,换成他来。后来才知道你已经离职了,就疑惑于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干了,该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季茹用诧异的眼神盯着岳石道:“看来这个刺激还不小呢,都让你思考起植物的‘爱与哀愁’了。那么好吧,你该如何让我们感知植物濒死的凄惨呢?愿闻其详。”
薛睿知道岳石这段时间依仗了“看穿未来帮”,确是“病得不轻”。却没想到他除了在情感、道德层面泛滥了想象力和探索精神,居然还将注意,投射到了植物界。也打起精神想听听他怎么说。
岳石问薛睿要了一支烟,拿了烟看了看:“这么有钱了,居然还在抽红南京。”
然后,岳石拿着香烟在鼻子下面横着划过,说道:“不过,这个红南京,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把演讲之前的前戏做足了,岳石才开始说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希望可以科学技术,把植物濒临痛苦和灾难时候的各种‘应激反应”,‘翻译’成我们人类可以听到和看到的内容,来告诉人类:万物皆有灵。不单纯动物有濒死的痛苦状,植物也有。
“人类如果不食荤,就不会进化到今天这么高级的地步,这毋庸置疑。食物链的关系和内容,都没必要太过矫情。
“就像我们今天会不断放大烟草的毒害,却对汽车尾声的毒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纯是我们对燃料汽车太过依赖。
“一定单位体积内的汽车尾声和烟草燃烧后所含的焦油等有害物质的含量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如果说烟草里有尼古丁,那么汽车尾声里,还含有可以诱发白血病的芳香族化合物呢。
“当然,我说的不是关系空气污染的pm2.5的问题,单纯只是指有害物质的含量。人类紧盯且放大烟草危害却在有意无意忽视了汽车尾声的危害,仅仅因为我们离不开汽车。
“也许,当科技进步到了人类可以用新能源彻底摆脱对燃油的依赖的时候,才会正式反省和认真求索这类问题。
“我插入这段内容,只为了说明,所谓吃素,仅仅是我们的科技还无法真切感知到植物的‘爱与哀愁’,也因此无法对植物心生悲悯。而所谓吃素,也许是一种自欺欺人。万一科技能让我们感谢到植物濒死的痛苦,人类,尤其是吃素的一类,该如何自处?”
听到这里,薛睿才意识到了岳石的“疯狂”,其实并没有“走偏”,表面上看,他的注意渗透到了物质层面,但那不过是借由物质层面走进道德层面。
他关心的还是他自以为是的所谓“道德的虚伪”。
岳石说了这些话,滕波心里暗暗叫苦:想自己把这家伙招来,也是客户季茹的要求,心里虽是老大的不情愿,也只能唯命是从。万万想不到这家伙过来居然是搅局的。
不再供职于期货公司的岳石,仿佛不单纯是没有了开发业务的职业素养和责任感,更像是在为之前自己在客户面前的逆来顺受做一些找补。
要坏事。岳石的这段针对季茹的抬杠,比之前周森在燕燕面前看面相的说辞,更是离谱更得罪人。
“岳总怕是这段时间被新鲜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吧?你的这番说辞,难不成要利用人类的悲悯,来达到荤素同灭的境地。”滕波不能再由着岳石扯淡下去,遂迫不及待道:“人类在知晓自身必然灰飞烟灭这种凶险结局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前赴后继、生生不息地活下去,依赖的就是各类欲望。
“食色性也,也正是这食色,支撑了普通人活下去的欲望。
“你到好,只因为人类有悲悯,就惦记了利用这些悲悯,灭了他们的食之欲。你是要让心存悲悯的人们的食品栏里,荤素同灭吗?”
岳石与滕波之前就互不待见,但因为工作关系,彼此表面上还有起码的掩饰。
岳石赴这个饭局,是遂心了薛睿的游说,从了季茹的要求,顺便给了滕波的面子。
季茹的素食大法,原不过是那些渐渐富起来的人们,对自己的生活品质,做出的新鲜、养身而时髦的要求。
而在过于敏感的岳石看来:这些素食主义者,和那些将他和单娟围堵在酒店里的人一样,都不过是强行占领了道德高地,以打压、绑架异己的同一类家伙。
他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的使命,不仅要在未来揭示“无男不渣”的人间真相,还应该顺便完成“荤素同灭。”
让人类可以感知到植物的各种生命状态,感知到植物和动物同样是有灵的生命。
只要把植物的所有生命内容,“翻译”成人类可以感受到的光谱和声谱范围内的“语言”内容,并呈现出来。
既然有人执意要给“食荤”泼污水,那么,就该让他们真实地感知到:吃素和吃荤,是同一类“杀生”运动,这两者的“可耻程度”,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食素者,之所以可以占领道德高地,并自以为崇高,仅仅是因为人类无法感知到植物世界的“爱与哀愁”。
岳石突发的“小歇斯底里”式的滔滔不绝,并非是针对季茹,也不是要搅局滕波的开发事业——他早已不再在意那些业务问题了——那能有几个钱?
谁让季茹的那些“吃素大法”的频率,一不小心,和岳石内心蕴藏的“未来大法”的频率遭遇,并因此发生了共振。
被滕波拿岳石的那些“爱情”的那些破事怼回来,岳石并不在意。因为,他现在所要经营的事业,就是为了在未来,能彻底而毁灭性的回击这类患了道德病的人们。
虽然岳石知道自己的言行,会让滕波误会他是在搅局滕波的开发好局,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至于五十步笑百步?”岳石回应滕波的言论,全凭本能反击。他甚至没有改称呼他为滕总,而是延用之前的称呼:“滕经理,你那老房子熊熊的爱情烈火,燃烧得要比我的,充分得多了去了。”